EVA同人。渚薰X真嗣。架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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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號交響曲
文：悠砂
這次的對象是個國中生，根據情報部給的資料，是位幼年失恃又被父親棄養的少年。
情報部告訴我，我可以在CD唱片行遇到他。這真是幸運。做我們這一行的，沒有人不喜歡在CD唱片行試聽音樂。
如果在圖書館可以遇到天使的話，那麼CD唱片行應該就是死神在人間的逗留處。
我待在唱片行的一樓音樂試聽區，等著這次的目標主動上門。
少年一進入唱片行，我立刻就認出他。
一頭烏黑的短髮，深藍色的雙眸。從外表感覺起來就是個文靜的少年。嗯，第一印象還不壞。
少年進入唱片行後，立刻往二樓走去。啊，我也很喜歡二樓的音樂，尤其是被人類歸類為〝古典音樂〞的音樂。
我尾隨少年走上二樓，立刻就看到他在古典音樂那區。我當下有種喜逢知音的感覺，只可惜他是我這次的調查對象。
我哼了今早聽到的音樂片段旋律吸引他的注意，幸好現在二樓人還不是很多。
察覺到他望了過來，我展開行動。
「你知道這首曲子的名字嗎？」
「啊？」
「我今天早上聽到的，覺得很不錯。」
「……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曲。」
「是嗎？」
少年不答腔，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眼前一整排的CD唱片上，隨後拿起其中一張。
哎呀呀，果真如情報部說的一樣。看來我得加把勁才行了。
「你也喜歡古典音樂嗎？」
「呃，普通而已啦。」
我偷瞄了一下他拿在手上的CD。
「你是馬友友的樂迷？」
「呃，剛好我也會拉一點，所以……」
「欸～你會拉大提琴啊？那想必他就是你的學習榜樣嘍？」
「與其說是學習榜樣，倒不如說是偶像──這樣說好像很俗氣。啊，抱歉，我好像太多話了。」
少年搔搔臉頰，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我想也是，他大概很少像現在這樣說那麼多話吧。
「哪裡，這話題是我說的，讓你花那麼多時間和我閒聊，我才要覺得不好意思呢。」我露出微笑。「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請你喝杯飲料吧。」
「這沒什麼，你不需要破費啦。」他搖手推辭。
「你別客氣。總覺得，好像我們早就認識了……」
他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就像是被人說中心事那樣。
「我叫做薰，渚薰。請多指教。」我伸出右手。
「我叫碇真嗣，也請多指教。」他也伸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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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功地接觸到這次的調查對象。如同情報部給的資料一樣，真嗣──我笑著說可以喊我的名字時，他也紅著臉說也叫他真嗣就好──真是個內向又不擅長與人交際的少年。或許是難得遇到可以談心的人，他說了相當多關於自己的事，包括母親的死和父親遺棄他。可以說他把自己這十幾年來的人生，通通告訴一位認識才短短幾日的人。
聽他講述時，我照慣例問了他這個問題：「你對死有什麼看法？」
他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料到我會問這問題吧。
「我不知道，不過……」良久後，他開口說道：「不曉得能不能見到我媽媽。常聽人家說，死的時候，他的一生會有如跑馬燈一樣閃過腦海。所以我想，我應該可以在那時候想起來母親長什麼模樣……」
真嗣說著這番話時，表情有著莫名的期盼。
我回報給情報部的報告是：「許可」。
不知怎地，向來口吻冷淡的情報部人員，那句「了解」竟有種放下重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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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我借宿在他家，而且還是他本人開口要我留下。如果沒意外的話，這是我們相處的最後一夜。
我品嚐了真嗣不為人知的好手藝，聽了他謙遜表示很菜的大提琴演奏。他拉的曲子是巴哈的大提琴無伴奏組曲，這首曲子優雅中帶著傷感，使人分不清究竟是輕拂而至的微風，還是狂蕭大作的暴風。就十幾歲的少年來說，他的技巧已算成熟了。
晚上睡覺時，我兩共用一張床。
真嗣突然提到他小時後被人欺負的事情，不是因為他是〝沒人要的孩子〞，而是因為他是〝殺人犯的兒子〞。
「他們說爸爸親手殺了媽媽。但是在我的印象裡，母親總是一臉幸福微笑的模樣。」
「本來我還以為他們講的『殺』就像是電視新聞報導的那樣，血淋淋的一片。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並不是。」
「媽媽是在一場實驗中死掉的。實驗的主持人就是我爸。之後爸爸就把我送來這裡，然後就失去聯絡了。」
「你問我會不會恨我爸？不，我想他只是不知該如何和我相處吧。因為聽老師說，我是媽媽帶大的，再加上我還長的蠻像我媽…………啊，抱歉，東拉西扯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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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移開視線，臉上的表情寫著〝為什麼我會說這麼多〞。
你不用如此懊惱啊。這幾天我從你、情報部那兒知道許多關於你的事情。
你的心很脆弱，值得我付出好感噢。
「你說什麼？好感？」他一臉疑惑地望著我。原來我在不知不覺間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就是喜歡的意思。」我微笑說。
「欸？」他愣住，臉頰慢慢紅了起來。
「或許我是為了見你才出生的。」
此刻，我居然有想要抱他的衝動。
當然，就我的職務來說，想這麼做也不是不可以。事實上，據我所知，就有幾位同仁是抱持著〝讓調查對象愉快地度過剩下日子〞的心態來工作。所以像是談戀愛或者性愛之類滿足心理、生理上的愉悅感，也是執行任務的手段之一。
不過，我向來都是盡量站在客觀的立場來調查。
但是，看來我好像要打破自己的原則了。
「你在說什麼啊……」他雙頰緋紅，別開視線。
「真嗣……」
我邊說邊伸出手把他報在懷裡，他顯然是嚇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僵硬起來。
但過了一會兒，他的身子逐漸放鬆，還伸出手回抱我。
「好像有薰待在身邊，我就覺得很安心……」
我低頭看著貼在我胸口的他，他閉著雙眼，一臉幸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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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醒來時，他不在屋子裡，彷彿我才是那個被遺棄的孩子。餐桌上有他為我準備的早餐，以及一張便條紙。
紙上大略寫著他父親突然派人來接他，據說是很緊急的狀態。他不太確定何時會回來，或者會不會回來。他會在今天中午打電話回來這裡，希望我可以待到那時候。
但我知道，他不會回來了。假若他母親真的是在他父親主持的那場實驗中喪生，那麼他今天突然被父親找去，十之八九也是為了實驗的事情吧。我倒是很好奇那是什麼實驗。
用完真嗣為我準備的早餐後，我搜索著他的氣息，讓自己到那兒去──穿越空間對死神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眼前有一大片玻璃，很像醫院裡那種讓人觀摩開刀手術經過的房間。玻璃的對面則有個巨大，類似人類的東西，但我感覺得出來那和人類不同。
「開始啟動實驗。」
房間的另一頭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威嚴中帶著冷冽。
我循聲望過去，那名男子的耳鬢、下巴留著鬍鬚，臉上掛著眼鏡。
「開始啟動實驗。」
站在那名男士斜前方不遠處的女子複誦一遍。她有著一頭金髮(不過眉毛居然是黑的)，身上披著白衣。
「了解。」一位坐在五顏六色儀表板前，臉上仍帶著稚氣的女子應道。
「開始第一次接觸。注入LCL。」
儀表板上方有著各式各樣的顯示螢幕，其中一個映著真嗣的臉，真嗣的頭上還帶著類似髮夾的東西。黃色的不明液體漸漸充斥在真嗣的四周。
難道真嗣是淹死在那不明液體裡面嗎？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真嗣不慌不忙地吸入那黃色液體，並且吐出肺部的空氣。
原來可以在那液體裡呼吸啊？那究竟是什麼……？
在我思考時，一連串不明所以的發言如連珠炮般傳來。
「接上主電源。」
「傳送電力至所有迴路。」
「開始第二次接觸。」
「A10神經連接沒有異常。」
「開啟雙向迴路。」
「同步率41.3%。沒有暴走疑慮。」
感覺得出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時，事情發生了。
「同步率上升中，45, 50, 60, 80，停不下來！」
「關閉電源！」
「不行，系統無法控制！」
我已經搞不清楚究竟傳入耳中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只是呆愣著、注視著螢幕裡的真嗣。
螢幕裡的真嗣像是感到很難受似地閉著雙眼、皺著眉頭，然後終於受不了般低下頭。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上前抱住他。
正當我這麼想時，螢幕裡原本應該是低著頭的真嗣，突然昂首望著攝影機。他微瞇著雙眼，好似快睡著般，接著，雙唇上下動著。
「謝謝你，薰。再見。」
他的聲音清楚地傳到我的腦海中。
我才想這麼說呢。〝很高興能夠遇見你。〞
我的視線有如雨珠打在玻璃上逐漸模糊，但我依舊知道，原本映有真嗣身影的螢幕，已然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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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好幾天我都待在自己的休息室裡，意外的是，情報部的人也很識相地沒有在這節骨眼來煩我。雖然說死神一職本就該看盡人間生死才對。
就在我沉浸於自己莫名的悲傷情懷中時，依舊有不速之客跑來打擾。
「你為什麼『許可』了碇同學？」
隨著開門聲音傳來的，並非問候語，而是問句。
「……是莉莉斯啊……真難得你會來找我。」
我躺在床上，就旁人的目光來看，大概可以歸類到半死不活這一類上吧。
「為什麼……？」
她依舊問著方才的問題。真稀奇，平時鮮少有情緒起伏的她居然那麼在意名為真嗣的少年。真嗣啊真嗣，其實你並不孤單啊。
「你也調查過他？」
「對。」
「什麼時候？」
「大約一年前。」
我點點頭，表示了解。
「為什麼？」
「他本人如此希望。」
「是嗎……」
聽見這句回應後，什麼聲響也沒有。我朝門口望去，只見莉莉斯低著頭，雙手抓著裙擺。
待莉莉斯走遠後，我愈想愈不對勁。照理說，一個人類頂多被調查一次而已，怎麼可能兩次？
我起身，打算去情報部問個清楚。
就在我打開門板時，有個人站在門口，他正好要伸手轉開把手。
「雷里耶爾？真是稀奇，有事嗎？」
我和他平時沒什麼交情，大不了是碰到面點個頭罷了。這回他親自找上門，可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為什麼你要『許可』真嗣？」
用小孩面貌質問我的他，感覺起來就像是在質問我為何要帶走他哥哥似的。
「你也調查過他？」
「對，大概是半年前。為什麼？」
「他本人如此希望。」
雷里耶爾聽見我的回答，露出難過的表情，接著二話不說就跑了，徒留我一人在原處。
不只一次、兩次，甚至三次都有了。
究竟有什麼理由非得那麼急著判〝碇真嗣〞死刑？
我關上房門，朝情報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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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布里斯，你來得正好，接下來這個人交給你了。他叫做……」
我打斷情報部人員的話。
「為什麼接二連三派人去調查『碇真嗣』？」
情報部的人皺眉，顯然就是一副隱瞞秘密的神色。
「你別多問工作以外的事情。快點，這case交給你了。」
他打算搪塞、敷衍過去。
但我不願就此讓步。因為我眼睜睜看著真嗣在我面前〝消失〞。我看過不少人類的死樣，但連個屍體都不留，徹底〝消失〞的案子，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我不接，除非你告訴我為何三番兩次調查碇真嗣，否則我不離開這裡。」
我一定要搞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嘿，塔布里斯，你就別強人所難了。」
正當對方打算說些什麼時，從我深厚傳來制止的聲音。我回頭一看。
「亞當……」
他是我們這兒的老大，雖然和我們死神同樣有好幾種面貌，但平常都是一副有威嚴的中年男子外表。
他擺手示意情報部的人先退下。
「你們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待情報部的人走遠後，亞當說道。
「那麼……」
「在那之前，我先介紹新同伴給你認識吧。」
「新同伴？難道是……」
「沒錯，我已經找到『李林』了。諾，打個招呼吧。」
亞當向身後的人催促道。
我這才注意到後面還有個人。
當那人的身影逐漸明顯，我不禁瞪大眼睛。
那人有著一頭黑色短髮，深藍色的雙眸。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我是碇……！」
「真嗣！」
我上前用力地抱住他。
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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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哼的那首曲子嗎？」他說：「這裡剛好可以試聽耶。」
他把耳機遞給我，見我戴上耳機後，他按下Play鈕。
我們在CD唱片行，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為了讓真嗣了解死神的工作內容，上頭特地允許我兩先一同行動(當然真嗣還得另外上課才行)，待真嗣的〝潛能〞被激發出來後，再讓他獨自出任務。
真嗣成為死神一員這件事，不只我感到高興，莉莉斯和雷里耶爾也一樣。
真嗣看到他們時，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而後則是老朋友重逢般的高興神色。
老實說我當下真是又嫉妒又羨慕。
不過現在能和真嗣共事，則讓我喜不自勝。
「歌真是好啊。歌可以滋潤人的心靈。是人類發展出來的文化極致。」
「我也這麼覺得噢。」身旁的他笑著說。
「你說這曲子叫做……」
「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曲，是日本人相當喜愛的曲子，也是每年跨年音樂會的固定班底。據說就連CD的74分鐘規格也是因為這首曲子的緣故。」
「欸～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真嗣很博學多聞噢。」
「哪裡，還好啦……」他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頰。
見到這一幕，我忍不住勾起嘴角。
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曲自耳機流洩而出，我跟著音樂輕輕打著拍子。
或許它是日本人喜愛的曲子之一，但對我而言，它卻是我和真嗣相識的功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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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悠砂碎碎唸：
感謝伊坂老師，沒有他寫的《死神的精確度》，就不會有這篇。
雖然本篇有致敬意味，但並未將其中設定100%拿來使用，總還是要斟酌一下EVA裡的情況如何啊。
完稿日：2007-10-21
EVAカヲシン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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