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2-03

東離劍遊紀:魔魅/夢蝶/鳳舞

東離劍遊紀二次創作。原作捏造。
不同立場的浪巫謠。有意識地朝殤浪方向寫XD

※增加〈夢蝶〉。
※增加〈鳳舞〉。若提前得知真相,會如何?


本篇文章禁止任意複製、轉載





魔魅
文:悠砂

本文著作權屬悠砂所有,請勿轉載。臺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
官府轉達諭令要護印師交出神誨魔械後,他與夥伴就開始在西幽到處蒐集神誨魔械或者各種魔劍、妖劍、聖劍、邪劍,這舉動引起官府不滿,甚至以「啖劍太歲」的名稱通緝他。而且不只官府,連祕密組織「神蝗盟」也派出部下來追擊。手上有一堆刀劍也很棘手,不曉得該怎麼帶著走。幸好夥伴引介擅長製作道具的老者給他,老者──天工詭匠認同他們的行動,同意為他們製作能便利攜帶這些刀劍的道具。他們藏身在外觀顯得破舊的茅草屋,天工詭匠在此製作道具,而蒐集來的刀劍也暫時放在此地。於此同時,他與夥伴依舊未停止行動。

開始蒐集刀劍前,他就聽聞會魅惑人類的「七殺天凌」,思考該怎麼對付這把劍。但只要持劍者的劍術在他之下,要奪取並非難事,困難的是這把劍會魅惑人類,該怎麼好好封住呢?他還沒想出個頭緒,就意外撞見現任執劍者在通往城鎮的林間道路上與經過的商隊保鑣相互廝殺,他利用樹林藏身觀察避免直視劍身,判斷對方的劍術在自己之下,應該有機會。就在他打算迅速出招解決之際,出現意外的挑戰者,拿著一把紅色琵琶的紅衣樂師。

「哈哈哈!就連樂師也不敵這把劍的魅力啊。看招!」

執劍者將七殺天凌的劍峰對準紅衣樂師,只見紅衣樂師不疾不徐地閉上翠綠眼睛,雙手緊抱琵琶。

「笑話!閉上眼睛要怎麼跟我打呢!」

執劍者發出狂言,衝向紅衣樂師。他緊張地以有限視野看著這一幕,手放在劍柄上,暗忖紅衣樂師要怎麼與對方應戰,但隨即想到夥伴的招式。
紅衣樂師側身閃過對方的揮劍,接著往後退拉開距離,當對方再度上前持劍攻擊時,戴著琴爪的手指撥動琵琶弦,音波形成的刀刃襲向對方。

「唔、怎麼可能!看不見卻能知道我的行動!」
「你的腳步聲、心跳、氣息,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紅衣樂師宣告,執劍者不服地快速移動打算伺機攻擊,只見紅衣樂師跟隨對方的動作移動身體並以音刃追擊。

「唔,可、可惡!」

執劍者單膝跪地,接著放手一搏般衝上前。紅衣樂師以琵琶擋下、化解對方的攻勢,並且迅速撥動琵琶弦。執劍者遭到近距離的音刃擊倒在地,一時之間無法起身。

「很好,有機會!」

突然傳出第三者聲音,他緊張地環伺四周,但不見人影。只見紅衣樂師衝上前,以琵琶打掉執劍者手上的七殺天凌,執劍者還想起身還擊,但是被紅衣樂師用琵琶物理擊昏。現場安靜了下來,紅衣樂師輕輕呼出一口氣,將琵琶背在背部後,拿起執劍者背部的劍鞘,閉著眼睛走向地上的七殺天凌,拿起並收進劍鞘內。接著戴琴爪的手指不知在劍鞘上比畫什麼,再拿出白色布匹以纏繞的方式將整把劍包起來。

「你還在吧?請出來。」

紅衣樂師睜開眼睛,轉身面向他藏身的地點說道。他搔搔頭,現身,看著紅衣樂師和對方手中被白布纏起的七殺天凌。若不是知道七殺天凌是多麼棘手的妖劍,紅衣樂師的模樣──紅衣與相襯的橘紅髮色──和它倒是挺相配。

「雖然猜想你可能早就知道我在場了……」方才聽見紅衣樂師的宣告時,他就猜想紅衣樂師可能知道他在場。
「嗯。」紅衣樂師點點頭,然後低頭看著手上被白布纏起的七殺天凌。
「你要、怎麼處理這把劍?」他問。
「那位也不想收這麼棘手的東西,而我只是剛好撞見。這下該怎麼辦呢?」紅衣樂師蹙眉說道。看樣子似乎是順手解決,卻也意外得到棘手之物。紅衣樂師抬頭看著他:「你想要?」
「正確而言,是不想讓它繼續害人了。」他老實回答。
「我暫時封印它,如果不解開白布,應該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紅衣樂師再次看著七殺天凌說,然後望向他:「交給你保管?」邊問邊遞出七殺天凌。
「你、相信我的說詞?」他問。紅衣樂師應該知道這是危險的東西,怎麼會這麼輕易地相信他還把東西交給他?
「你的眼睛很清澈。我相信你。」紅衣樂師的翠綠眼睛直視著他說道。

他反倒不好意思起來。開始蒐集神誨魔械之後,遇到的官府士兵都說他「凶神惡煞」,難得聽見這麼真誠的稱讚,一時之間還真難適應,但是他打從內心感到高興。他伸手接過七殺天凌。

「那,方便知道你的名字嗎?啊,我叫殤不患,請多指教。」他看著紅衣樂師的翠綠眼睛問。

紅衣樂師凝視著他好一會兒,他突然意識到於現今西幽混亂的局勢中,輕易說出姓名似乎不怎麼妥當,正想請對方改說名號之類的稱呼時,紅衣樂師轉過身,背部除了那把琵琶(上頭有鳳凰圖案)外,還有三根橘紅色的辮子。紅衣樂師低語道:

「浪巫謠。有緣再會,殤不患。」

說罷,紅色身影走進一旁的樹林消失無蹤。

他──殤不患握著手中的七殺天凌,望著紅衣樂師浪巫謠離去的方向,久久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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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附錄


夥伴看見他手上的劍,認出是七殺天凌,感到很意外,不斷問如何應對這把劍的魅惑。
他只簡單說明自己撿了個便宜。
夥伴聽見這回答再次感到意外,直呼原來西幽也有像他們一樣的人,真想認識對方,問他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如何拿到七殺天凌(對戰過程)、是否知道對方的名字。

他沉默一會兒。

「他說他叫浪巫謠,和你一樣是樂師。他有翠綠色的眼睛,橘紅色的頭髮、綁著三根辮子,穿紅色衣服,帶著琵琶。聽力很好,所以他閉上眼睛應戰。」

他淘淘不絕地說著浪巫謠的對戰經過,讚嘆若不是得防範七殺天凌的魅惑而只能聽聲音和依靠氣息辨識,否則他真想親眼瞧瞧。
夥伴聽至此,掩不住彎起的嘴角。

「怎麼了?」
「看樣子,你被魅惑了呢。」
「什麼?!我並沒有……」
「你被那個叫浪巫謠的樂師魅惑了。嗯嗯,真想見見對方。」
「喂,聽我說啊。」
「不用了,這是女人的直覺。」

夥伴笑著說。
他真的被魅惑了嗎?他想著那三根橘紅色的辮子和那雙翠綠眼睛……或許,有那麼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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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蝶
文:悠砂


「那個人說肚裡的孩子是無辜的,所以祕密把我藏在這裡。」從他懂事起,母親就一直這麼跟他說。「我原本不想繼續待在這個地方,但是我這樣要離開也很困難。既然那個人願意連你一起留下來,我就接受他的安排。」母親邊說邊撫摸臉上的眼罩,這是為了讓自己習慣閉眼,提醒自己無法目視的事實。

「我感覺得出來,那個人跟那位一樣,不對,那個人好像更……」母親說至此,蹙眉,似乎想不到適合的言詞。「總之,這份恩情不可忘記,如果將來他要求我們做什麼,就在能力許可範圍內達成吧。但是我知道,他或許另有企圖。所以,巫謠,答應母親,不管為那個人做什麼,都要聆聽你內心的聲音,你的內心會知道究竟該不該做。」

這是母親還神智清楚時,練習歌唱、鍛鍊劍術之餘時常告訴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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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

他站在墓碑前,他的母親長眠於此。那個人告訴他,母親的死因是發狂無法正常進食以至於體力衰竭而死。但事實是否如此,他不得而知。因為在那事件後,他一直無法見到母親。就算說想見面,那個人也說有危險而禁止他見母親,直到某天突然告知他,母親死去。
他身穿類似服喪的白色衣裳,抓起部分橘紅色頭髮梳成髻,其餘則披散於背部,雙手抱著母親神智清楚時使用的琵琶。他正想坐下為母親彈奏一曲時,聽見南方的宮殿內有找尋他的聲音。

「巫謠?巫謠?你在哪裡?巫謠?」
「……看樣子,只能另擇他期為母親演奏了。請母親見諒,孩兒告退。」

他慎重地向墓碑鞠躬,然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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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謠在此。殿下。」

他從鮮為人知的祕密通道走進皇宮庭園,見到身穿黑色高雅服飾的黑髮女子在庭園內張望,發聲呼喚。黑髮女子一聽見他的聲音,歡喜地轉過身,高興地迎上前。

「巫謠!」黑髮女子呼喚他的名字,但旋即知道方才他的去處。「你去見莫言姑姑了嗎?」
「現在這裡沒有其他人,所以殿下如此稱呼先母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
「唉喲!別這麼見外嘛~~而且其實大家都知道你的身分了,可是他們也沒有任何意見啊。」
「……這是眾人顧及殿下的顏面才沒有當面諫言。老實說,當家母去世時,吾應該立刻離開這裡才對。」
「你要離開?!不行!本宮絕對不允許!」女子噘嘴以示抗議,同時抱著他的手臂明示不允許他離開此地。「況且父皇也同意讓你繼續留在鳳曦宮,你沒有理由離開啊。」
「但是……」
「外面的人要說什麼,隨便他們去說。」女子抱著他的手臂,彎起嘴角。「就算真的跑到本宮跟前表示意見,本宮會立刻駁回然後砍掉那個人的腦袋。」
「殿下……」
「這叫殺雞儆猴。」女子抬頭望著他,臉上的笑容純真卻殘忍。「自從你陪在本宮身邊後,本宮已經收斂很多了。因為你、你的歌聲讓我感到愉悅;所以本宮要讓他們知道,萬一你不在宮裡,他們就要回到過去腥風血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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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召見巫謠?」

他依舊一身白衣,至皇宮內部幽皇閉關之處匍匐跪地晉見幽皇。

「不錯。」

從簾子後方傳來聲音。幽皇自大嘗祭後,宣稱依照神諭,自己只能與有血緣關係的親屬見面、交談,否則西幽將遭遇災禍,所以幽皇就閉關於皇宮深處,透過皇女嘲風轉達諭令,並且將政務交由皇女嘲風處理。

「聽嘲風說,南方蠻族依舊頑強抵抗,不願受西幽統治,所以朕決定,出借皇宮收藏的神誨魔械,讓南方蠻族知道,抵抗只是不智之舉。」
「……但是神誨魔械是用來對付魔族的神仙武器,這樣是否太大器小用?況且,也可能造成莫大傷害。」
「呵呵,汝不論在哪邊都很敢諫言。莫言把汝教得很好,可惜她太憧憬皇宮外的生活,才會遇到那種事情。」

他匍匐在地,不吭一聲地蹙眉、抿唇。

「別生氣。朕並非輕視她,只為她的遭遇感到遺憾罷了。」
「如果要出借神誨魔械,何需召見巫謠?應該召見武將才是。」
「因為是皇宮寶庫的重要收藏,朕希望是由值得信任的人帶去。嘲風要處理政務,不方便遠行,所以這任務就交付於汝了。」
「……不管怎樣,都非得使用嗎?」
「與其拖拉延宕得犧牲一萬人,朕希望犧牲一百人就能解決此事。」
「……巫謠明白,受命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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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父皇居然沒跟本宮商量,就擅自決定這件事情。」嘲風噘嘴,不滿神色表現於臉上。「就連之後本宮去向父皇請求更改命令,父皇還是不同意。」
「這正是陛下信任巫謠的證明。」儘管自己也不同意這項決定,他還是安撫對此小發脾氣的嘲風。
「唔~~不知道你這趟去南方,要多久才會回來~~」嘲風邊說邊撲進他懷裡抱著他,和平常不一樣的衣著抱起來的感覺也不一樣。「雖然難得看到你穿軍裝的模樣,本宮也很高興啦……」無法更改命令之餘,嘲風便下令為他量身縫製軍服,好幾名御用裁縫連夜趕工才總算在出發前完成。
「那就高興一點吧,殿下。」他微笑說。
「嗯……」嘲風應和,抬起頭看著他。「你要快點回來哦。不然本宮會無聊拿底下的人大開殺戒哦。」
「吾會盡可能快點回來,雖然戰況並非吾所能控制……」

若非在場的人大多是皇女近侍或者丞相等高階官員知道他倆的關係,否則還會以為這是什麼情人之間離情依依的場景。

儘管為特製軍服,軍服依舊採用鳳曦宮特有的紅色色調,讓他產生轉換成另一個身分的錯覺。

他帶著神誨魔械‧萬世神伏坐上馬車,馬車內早已放著他愛用的琵琶──儘管上戰場還帶著樂器著實可笑,但不管怎樣,他都不願琵琶離身。

隊伍出發,往皇宮大門駛去,嘲風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內心埋怨父親親自下達這道命令,期盼心儀之人能早日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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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女親衛隊隊長破例護送隊伍往返鳳曦宮與南方戰場。身分之故,隊長當然知道此次護送的人是什麼來歷,也知道自從這位陪在皇女身邊後,皇女三不五時舉行的「實戰演練」次數漸減。對此,他由衷感謝,終於不必再無謂殺人或折損衛兵了。所以護送這位安全抵達南方戰場,結束後再護送回鳳曦宮可是重要任務。他不敢想像萬一這位在途中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這些親衛隊,甚至駐守邊疆的軍隊會發生什麼事情。

隊伍安全抵達南方戰場,或許是不習慣長途旅行,特使──姑且如此稱呼──身體狀況似乎不太好,但特使只在營帳內短暫休息,之後就跟隨駐守南方邊疆的將軍前往前線。因為隨身護衛的身分,得以一窺神誨魔械的威力──將戰線前方的南方蠻族城鎮沉入大海。

該怎麼說明目擊這一幕的情緒?震撼?激動?恐懼?膽怯?

他想起皇女曾轉達諭令要護印師將保管的神誨魔械交付皇宮。現在才一把神誨魔械就擁有這樣的力量,不敢想像若手邊有大量神誨魔械又是何種光景……這麼說來,似乎有個傢伙搶先在官府之前拿走神誨魔械……

之後,南方蠻族雖然尚未有任何宣示,但是看這光景,也只能投降了吧。

特使回到營帳內過夜,翌日隨即啟程回鳳曦宮。若平安順利回到鳳曦宮,可說順利完成護送任務。只是,特使回到營帳後,神色依舊欠佳。這也難怪,特使應該明白,神誨魔械的那一擊奪走多少人的性命吧。特使在皇宮內能讓皇女減少「實戰演練」的次數,想必也是愛護性命之人,親眼見到神誨魔械造成的破壞,肯定難受。

他們只能加快速度,返回鳳曦宮。經過通往南方大城市的商道,卻有個身影阻擋在隊伍前方。

「什麼人!」

這個人頭戴斗笠,還掩飾臉部般掛上黑紗,衣著以黑色為主,腰間有一把配劍。士兵警戒地抽出配劍。

「如果那個東西回到皇宮就傷腦筋了。所以抱歉了,我要在此拿走。」來者說罷,逼近。

儘管親衛隊都是一時之選的人才,但面對此人卻束手無策。此人並未揮劍,但士兵反遭對方以俐落身手被自己的配劍所傷,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倒下。隊長守在馬車前,絕對,不能讓特使命喪在此,否則……

「很好的覺悟,但是抱歉了。」

此人逼近至他面前,他舉高配劍,正想大喊要求特使盡快逃走或者請求此人拿走神誨魔械但留下特使一條命,此人拉開彼此距離後,終於抽出配劍,一閃。

「你可以拿走神誨魔械,但是唯獨那個人……」

他在倒下前低語,希望對方能聽見。如果鳳曦宮失去這個人,皇宮,不對,整個西幽會如何,他無法想像──也不能想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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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蹙眉看著倒下的士兵,按照位置判斷可能就是這個隊伍的隊長。他望向馬車,車內毫無動靜,是被嚇暈了嗎?這樣也好,省得他多費力。

他收起拙劍,爬上馬車,掀起車簾。原本預料會有個人昏死在裡頭,卻看見有個人端正坐在裡面,而且,這人的面貌似乎似曾相似,橘紅色的頭髮,翠綠色的眼睛。

「你想要神誨魔械吧?你可以拿走,但是吾得回去皇宮,否則……」

對方話還沒說完,身體就往前傾,他連忙上前扶著對方,完全忽略這可能是欺敵之計──但確實並非如此,這個人真的快昏倒了,只是在昏過去前,硬是把他的斗笠扯了下來,短暫四目相視後,這個人就昏了過去。近距離接觸他才發現,這個人似乎得了風寒之類的,額頭冒汗,臉色蒼白。

「不妙。」
「不患,怎麼樣?」
「天命,你來得正好。」

他邊說邊拿起車內的神誨魔械,把頭探出車簾外,就見到夥伴站在外頭。「接著。」他邊說邊拋出神誨魔械,沒確認對方是否接住就鑽回車內,他往這昏迷之人的後方望去,找到他預想中的東西──琵琶,拿起後又探出車簾外。「這個也拿著。」「咦?」他沒多加解釋,拋出琵琶後又鑽回車內。這次,他抱起昏迷的人,鑽出車簾後,跳下馬車。

「難道你也要把他帶走嗎?」夥伴一臉為難地來回看著他與他懷裡的人。
「如果就這樣讓他回去,肯定會被追究萬世神伏的去向。」他解釋。「而且他好像生病了,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
「嗯……」夥伴仔細端詳他懷裡的人,嘆氣。「好吧。那就快點回去讓天工詭匠看看吧。」

夥伴沒再多言。他們返回藏身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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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輕飄飄的,這種感覺似曾相似……沒錯,就是那時候。母親聽見自己不同過往的聲音,看不見的她誤以為自己是妖魔化身,怒斥「你把我的孩子帶去哪了?!」同時拿護身的短刀攻擊他,短刀刺中他的腹部,母親驚叫著逃走,口中不斷呼喚他的名字。

【孩兒在此,母親,巫謠在這裡。】

躺在血泊中的他只能伸長手臂,望著母親離去的方向,在內心向母親吶喊。意識漸漸模糊,感覺身體也輕盈了起來。



他甦醒,映入視線的是純樸的木片天花板。不同於看慣的華麗雕花天篷,他立刻意識到這裡是陌生他處,同時也想起自己於昏迷前發生的事情:有個人劫走了萬世神伏,但不知何故也把自己擄走(?)。他想不透對方的意圖,但可以肯定此時的鳳曦宮應該陷入一陣混亂(這是指那位的命令引發的結果)。他掙扎著起身,剛好有個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慢著,別動。」

對方邊說邊快步走了過來,把手上的湯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然後伸手扶著他,幫助他坐起身。他看著對方,昏迷前短暫一瞥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認識對方。

「你……」
「啊,我們果然見過面,對吧?浪巫謠。」對方邊說邊挑了挑眉毛。
「殤不患,原來你就是啖劍太歲。」他蹙眉。「難怪那時你想要那把七殺天凌。」
「欸,等等。我已經跟你說過,我真正的目的。」殤不患皺眉說。
「你不想讓它繼續害人。」他接話。「有好好保管嗎?」
「聽說那把劍會魅惑人。托你的福,目前還沒有人被它魅惑。」殤不患說。「你當時捆的白布很有用。」
「那就好。我也不曉得那封印能撐多久。」他說。「那麼現在想要萬世神伏做什麼?」他瞇起眼睛詢問。
「我還以為,親眼見識過那把神誨魔械威力的人,應該明白我的企圖才對。」殤不患說。
「同樣是『不想讓它繼續害人』嗎?」他反問。
「這種對付妖魔的武器,怎麼能用在相同的人類身上。」殤不患邊說,語氣顯得嚴厲。「你知道那一擊,有多少人死去嗎?」厲聲問。
「……我知道。」他邊說,視線轉向前方。
「那你為何……!」殤不患還想繼續說,話到嘴邊卻停了下來。
「我知道在那一瞬間,有個抱著嬰兒餵奶的母親、帶著三個孩子上街的父親、一對歡喜採買準備迎接新生命的夫妻、結為親家的兩戶家族,還有……」
「夠了、別說了……」殤不患低語。
「他們、在那一瞬間……」
「夠了!」殤不患大吼一聲。

他才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力量拉了過去,整個視線就被遮住。他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原來是殤不患把他抱進懷裡,摟著他,緊緊地。

「夠了、夠了。不是你的錯。不要哭了。」
「是我,把那個東西帶到那裡,他們才會……」
「不要說了。是那個命令你的人的錯。」
「但是,是我……唔!」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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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殤不患才聽見懷裡的浪巫謠突然發出異樣聲音,就瞥見有個東西從浪巫謠的白色衣袖(殤不患替浪巫謠脫掉軍裝外衣,只剩白色的內襯衣)鑽出。是蠍子。

「什麼?!」

殤不患大驚,連忙抽出拙劍揮向蠍子,蠍子瞬間成兩半。然而已經太遲,浪巫謠已經遭到蠍吻,而且毒性開始發作,原本還能坐著的他,身體開始癱軟無力。

「喂,振作點!」殤不患抱著依偎在自己懷裡的浪巫謠,不知所措。「你撐著,我去找天工詭匠過來看看!」殤不患邊說邊讓浪巫謠躺回床上,隨即匆匆走出門。

「要離開,只能趁現在了……」聽著殤不患遠去的腳步聲,浪巫謠低語。不知是福是禍,蝕心毒姬散播的蠍子給了他機會。浪巫謠閉眼運氣摸索這蠍子的毒性如何,幸好,並非什麼劇毒,看樣子應該只是偵測,而非攻擊。浪巫謠再次運氣,將蠍毒逼至胸膛右側。浪巫謠再次睜開眼睛,起身,左右張望後,見到自己愛用的琵琶就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下了床,伸手正要拿取之際,察覺到殺氣!立刻拿了琵琶,然後一躍,躲過從窗戶(順勢被破壞)打進屋內的花俏鎖鏈。

「躲得好。那麼這招如何?」窗外的人說道,收回的鎖鏈再次襲向浪巫謠。

浪巫謠旋轉著身體躲過襲擊,室內桌椅遭到破壞。浪巫謠撥動琵琶弦,使出音波之刃襲向窗外,同時跟著音刃從窗戶往外翻身而出。

「怎麼回事?!」聽見聲音趕來的殤不患只見到從窗戶往外跳出的白色身影。徒留凌亂的室內擺設說明方才的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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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身手,屈就皇宮樂師著實可惜。」

鎖鏈隨著稱讚話語襲來,但再次被他閃躲。繼續與神蝗盟的法師纏鬥也不是辦法,畢竟他們也不曉得自己的另外身分。該怎麼辦才好?

就在他思索著該如何脫身之際,有一股破壞力從側面襲來!他原本想閃開,但瞥見另一側是樹林,看樹林形勢應該是有點坡度的山谷,那就將計就計。他做好萬全準備迎接衝擊,然後,順勢落入樹林茂密的山谷之中。


※※※


「嘖。」花無蹤看著白色身影隨攻擊落入一旁的樹林,不禁砸嘴。然後看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洋洋得意地扛著名為「墜山河」的錘從另一側走出。「擁有能改變地勢的武力確實非常人所及,但也該想想使用時機吧。對方都被你打下去了。當初座下給我們的命令可不是這樣,霸王玉。」
「哼,那傢伙就跟你一樣,身為男人實在太瘦弱了。所以就該先嘗嘗我的震撼教育。」霸王玉不以為意。「再說,雖然座下交待我們追蹤萬世神伏的去向,但是又沒說明該怎麼處置那個人。而且根據蝕心毒姬的報告,搶先我們劫走萬世神伏的人,很可能就是啖劍太歲──哈!我倒想會會這個男人,一定比你們更能激起我的鬥志。」

花無蹤嘆氣,再次望了一眼樂師落下的方向。座下確實沒有交代該如何處置奉幽皇命令帶萬世神伏到南方戰場的樂師,代表他們的目標只有萬世神伏,其他一概不顧──換言之,殺了對方也可以。但假若樂師遇到啖劍太歲劫走萬世神伏,那麼樂師身上也不可能保有萬世神伏了,這麼一來……

花無蹤望向前方的小徑,這條小徑通往方才樂師休息的茅草屋。假若那是啖劍太歲的臨時藏身處,差不多也該趕上了。沒錯,一個黑色身影匆匆奔向他們。花無蹤再次使出「朔月步法」隱藏身影,現場只剩下霸王玉。

「你……!方才攻擊小屋的,就是你嗎?!」對方焦急地詢問。這個人穿著一襲看起來質料挺不錯的黑色衣衫,頭上帶有羽毛的特殊髮飾為那一頭帶著些許白的黑髮增添超脫世俗的灑脫感,只是那絡腮鬍又讓此人的氣質瞬間從天上落回人間。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霸王玉咧嘴笑著回應。看樣子這女人認為自己遇到好對手。
「那個人怎麼了?!」對方焦急地詢問。
「哼,遇到我勁山無姬霸王玉,當然只能用武力一決高下。看招!」語畢,霸王玉揮動手中的墜山河。
「嘖。」花無蹤不禁砸嘴。這女人老是這樣,好歹先探探對方再出招啊。不過對她來說,攻擊就是最好的試探方式吧。

道路被霸王玉劈開,隱藏身影的花無蹤早先一步往後退。對方跳起躲開攻擊,接著踩著在半空中的石塊奔向霸王玉。

「什麼?!」花無蹤與霸王玉沒料到對方會使出這一招,還來不及反應,對方已到跟前,抽出配劍,狠狠砍向霸王玉手中的墜山河。
「唔。」霸王玉握緊手中的墜山河,打算與對方一拚力量。

雙方武器交戰,地面受到雙方鬥氣影響再度出現裂痕。

「快說,他怎麼了?!」對方急問道。
「想知道,就擊敗我吧!」霸王玉說。
「那就莫怪我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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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蹤不曉得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看起來像是霸王玉突然被對方打退一樣。但雙方的武器明明沒有移動,霸王玉卻隨著對方的大喊被擊退。霸王玉被打到花無蹤身後,勉強用手上的墜山河停下往後退的力道,但衝擊餘韻仍在,只能單膝跪地,對方則是游刃有餘地手持配劍緩步逼近。

「現在應該可以說了吧?他怎麼了?」
「呵呵,你還沒完全打倒我哦。」

霸王玉邊說邊用單手撐著墜山河起身,對方與花無蹤擦肩而過,走向用單手撐著墜山河站立的霸王玉。花無蹤看出不對勁。在對方再次以配劍攻擊霸王玉之際,花無蹤立刻衝上前抓住霸王玉的手,霸王玉的身影瞬間消失。

「什麼?!」

花無蹤抓著霸王玉握著墜山河的手,帶著霸王玉往前奔跑,聽見對方的驚訝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你這在做什麼……」霸王玉問。
「笨蛋,你怎麼傻傻地站在原地挨打。」花無蹤怒斥。
「……我很清楚,方才那傢伙的那一擊,把我的上手臂骨頭打斷了。真是了不起。」霸王玉說。
「這節骨眼還稱讚對方,真是的……!」花無蹤說。果然沒錯,就是因為受傷了,霸王玉才會一直單手拿著墜山河。「那也不必呆站著挨打吧?!」
「你不懂。我很清楚單純比力氣,我已經拚不過他了。所以……」
「……」

花無蹤不發一語,默默拉著霸王玉跑離現場。目前座下的命令只有奪取萬世神伏,還未到必須與啖劍太歲拚個你死我活的階段,那就先撤退調養精神體力吧。況且,對方現在也沒理由與他們一拚高下。花無蹤想著方才被霸王玉打進樹林的白色身影。或許,此人的死活將決定他們與啖劍太歲再次碰面時,雙方將如何面對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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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人突然從殤不患面前消失,雖然很驚訝對方消失,但是他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從先前那名有著異樣武力的女子攻擊形式得知,襲擊小屋的人並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如果是該女子攻擊小屋,恐怕浪巫謠休息的房間早就被破壞殆盡,而不是僅僅房內擺設凌亂而已。這麼一來,就是襲擊浪巫謠的人帶著女子逃跑了。但這裡又見不到浪巫謠的人影,難道是不知被女子的攻擊打到何處了嗎?

殤不患收起拙劍,一手扶著額頭。假若浪巫謠真的遭遇女子攻擊還被打飛,看這破壞力,恐怕傷勢不輕,得快點找到人才行。殤不患四處張望,察覺到某處樹林似乎枝葉不整,他靠近後正想探頭往下瞧個究竟,卻突然從下方衝出一團火焰。殤不患吃驚地往後跳開,看著那火焰形成一隻鳥的形狀後消散。殤不患等了一會兒,但是沒有任何動靜。說也奇怪,明明是火焰,樹林卻似乎不受影響,完好如初。殤不患困惑地看了看依舊翠綠的枝葉,再次靠近,小心翼翼地把頭往下瞧,見到在一片翠綠之間有著顯眼的紅。他立刻縱身一躍。

在茂密樹林間想快步走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殤不患終究還是抵達目的地。他呆看著眼前的景象:依著樹幹分支勉強掛坐在樹上的紅衣人影,而且此人明顯已經昏迷了。那模樣就像是一隻紅色蝴蝶──或者紅色鳥兒飛進綠色褐色交錯的補網之中。就在殤不患仔細端詳眼前景象思考該如何幫助誤入補網中的紅蝶、紅鳥脫離困境之際,突然傳來聲音。

「這位大爺,既然你先前幫了阿浪,這次也再幫幫忙吧。」

殤不患一驚,但左右張望又見不到人影,過一會兒他才意識到原來是紅衣樂師懷裡有著異樣臉部裝飾的琵琶在說話。

「啊?你是什麼東西?新型的魔物嗎?」
「我不是魔物啦。我叫聆牙。快點,不然阿浪要掉下去了。」
「這樣不是剛好嗎?省得我爬上去。」
「呿。」

話才說完,紅衣樂師就滑下枝幹,殤不患連忙衝上前,及時抱住紅衣樂師。

「哎呀,真是好臂力。」
「多謝稱讚。接下來嘛……」

雖然還有事情想問,但殤不患決定暫時擱置,現在得先想法子回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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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錯估了勁山無姬的威力,雖然確實如他所願離開現場,跌進樹林間,但是他的防護不足,被勁山無姬的攻擊所傷。他勉強掛坐在樹枝上,看這高度,似乎無法憑自己目前的力量離開,這該如何是好?再加上蝕心毒姬的蠍毒,糟糕,他感覺自己快暈過去了。但如果在此變換身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他聽到上方傳來聲響,想必是殤不患與對方打了起來。殤不患有辦法對抗勁山無姬的威力嗎?

他漠然想著,自己的事情彷彿不重要了一般。一會兒,上方恢復寂靜。已經分出勝負了嗎?那麼……

他釋放出那位賜與的力量,但這次似乎又有點不一樣。到底……

他想問問愛用的琵琶是否知曉其中差異為何,還來不及開口,他的意識就跌進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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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簾幕後方的他睜開眼睛,看著繪有蝴蝶的紋章燒了起來。

「嗯……任務……結束了嗎?」

他把手伸向燃燒後亮度暗了下來的蝴蝶紋章。

「沒有……因為是人魔混血的關係嗎?」他低語,收回手。「雖然失去一個好棋子,但是也順利達成發動皇軍追緝啖劍太歲的目的。」他的視線轉回簾幕前方,就在此時,身穿黑色衣服的女子匆匆奔到他面前,匍匐跪地。

「父皇,巫謠他……!」
「是啖劍太歲吧?他的目標應該只有萬世神伏。」
「但是只找到馬車和親衛隊隊員的遺體!巫謠下落不明啊!」
「既然找不到人,代表他應該被帶走當成與朕談判的籌碼吧。」
「談判?要談什麼?」
「比如強徵神誨魔械一事。」
「哼,皇令沒有談判的餘地。如果他不放走巫謠,或者巫謠有個閃失,本宮絕對不會善罷干休!」
「……那就去做吧。」
「遵命!」

女子又如來時一般匆匆離去。

女兒應該是想來抱怨自己下達那樣的命令,才會讓那個人遭遇這種事情。
不過啖劍太歲除了劫走萬世神伏,還帶走那個人;對他而言,這算是預料外的事態發展,往好的那一方面。
就讓女兒還保有一絲希望吧。這麼一來,女兒就能如他預想發動皇軍追緝啖劍太歲。
但是他明白,那個人不會再回到皇宮了。
失去束縛的蝴蝶,已經飛向未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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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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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
文:悠砂


該怎麼說明見到那一幕的心情?就像看著表面無波的翠綠湖水在瞬間溢滿潰堤,平靜卻又蘊含一股說不出的壓迫感。
浪巫謠一臉鎮定表情流下淚水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內心不曾有過的波瀾,彷彿感受到浪巫謠藏在無聲淚水中的慟哭。
所以,他才會忍不住把浪巫謠抱進懷裡,緊緊地摟著。就像要安撫不知何故嚎啕大哭的孩子,只能用擁抱給予安慰。
那時的浪巫謠就像那個嚎啕大哭的孩子,但是浪巫謠並未表現出來。

他其實也明白,真正該為那慘劇負起責任的,是命令浪巫謠帶著萬世神伏前往南方戰場的幽皇。
他不清楚浪巫謠與幽皇的關係為何,但是既然奉命將鳳曦宮收藏的神誨魔械帶出寶庫,應該不是區區皇宮御用樂師這樣的身分能解釋。

把一身紅衣的浪巫謠(以及會說話的琵琶)再次帶回茅草屋,夥伴與老者見到都驚訝不已。催促琵琶──聆牙為此解釋解釋,聆牙卻推說等浪巫謠甦醒再談便不再開口。

所以他現在坐在床邊等著浪巫謠甦醒。然而此地不宜久留,方才襲擊的人應該是神蝗盟的人,既然已經被發現這個藏身地,得盡快移動到他處。夥伴與老者忙著收拾東西,雙手不靈巧的他就負責看照浪巫謠。

看著浪巫謠昏睡的臉,他思索著待對方醒來後該詢問的問題。首要問題自然是對方與幽皇的關係,其次則為變換衣著之謎,哦,或許會說話的琵琶──聆牙也該算上一筆。
他聽著房舍另一側的聲響,暗忖夥伴與老者應該快收拾完畢,若屆時浪巫謠還未甦醒,這下該怎麼辦?那堆刀劍憑夥伴和老者應該也很難搬得了,嗯,看樣子,只能強制喚醒浪巫謠了。
正當他伸手打算搖醒浪巫謠時,只見浪巫謠皺了皺眉頭,突然睜開眼睛,醒了。浪巫謠睜著翠綠眼睛凝視著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掌心正對著浪巫謠的臉。

「啊,呃、我剛好要叫醒你,你就醒了。」他連忙解釋,收回手。
「阿浪,這位殤大俠說的是實話。」放在他身旁的琵琶──聆牙開口了。「他又把你抱到這裡休息,他沒有惡意哦。」

躺在床上的浪巫謠朝聆牙點點頭,說:「我知道。」然後望向他,垂下眼睛:「很抱歉只能以此姿勢致謝。」邊說邊作勢鞠躬。

「啊、啊,別勉強,心意到就好。」他慌張地邊說邊起身制止浪巫謠。看樣子就算他送入真氣為浪巫謠治療,效果依舊有限。
「謝謝。」躺在床上的浪巫謠輕輕點頭道謝。
「沒什麼,只是順便罷了。」他搔搔臉頰,實在不習慣他人這麼真誠又直接的感謝。「話說回來,你這身衣服,到底怎麼回事?」他轉移話題,然後望向放在椅子上的琵琶。「那把琵琶又是怎麼回事?」

浪巫謠皺起眉頭,這表情與其說是被他人提到不願碰觸的話題而起厭惡,反倒比較像是不曉得該如何開口解釋而感到困惑。

「阿浪,既然我們三番兩次遇到這位殤大俠,也是有緣;況且我們應該沒辦法回去了,就跟他一五一十道來吧。」聆牙提議。

浪巫謠沉默,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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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你娘親跟你說過的話:『不管為那個人做什麼,都要聆聽你內心的聲音,你的內心會知道究竟該不該做。』」聆牙說。「那個人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想繼續為他做事嗎?」
「當然不能再這樣下去。但是……」浪巫謠望著聆牙,似乎還有所顧慮。
「啊,不必顧慮我。我的力量不是來自那傢伙哦。」聆牙說。
「是這樣嗎?」浪巫謠一臉驚訝的樣子。
「當然。我的力量是來自於你啊。你不是很早就察覺到我了嗎?比那個人給你力量還要早哦。」聆牙說,語氣帶點驕傲。「我只不過是趁那個人給你力量時,順勢出來罷了。不然,實在找不到什麼適當的時機出現呢。」

浪巫謠再次沉默,似乎在回想聆牙所說的事情,半晌,點點頭。「原來如此。」

「就是這樣。該與過去道別了。」聆牙說。
「嗯。」浪巫謠點頭,視線轉向他。他屏息,明白接下來浪巫謠要說的事情,肯定相當重大,無論是浪巫謠與幽皇的關係也好,或者這一身紅衣所代表的意義也好。只是在浪巫謠開口前,有呼喚自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是夥伴。

他轉頭望向門口,夥伴正掀開門簾走進來,然後不知看見什麼而有些緊張的樣子,快步走向他。

「你還好嗎?可以起來了嗎?」

夥伴邊說邊走到床鋪旁,他順勢一瞧才明白原來是浪巫謠正吃力地坐起身子。夥伴體貼地扶著浪巫謠,他則幫忙浪巫謠把雙腿移動到床緣,讓浪巫謠坐在床邊。

「我沒事了。謝謝你們的關照。」浪巫謠微笑道謝。
「那就好。啊,我是睦天命,是不患的夥伴。」夥伴──睦天命微笑回應。
「我是浪巫謠,請多指教。」浪巫謠點頭回應。
「呵呵,我之前就聽說過你的名字了。很想見見你呢。」睦天命微笑說道。
「是嗎?為什麼?」浪巫謠偏頭不解反問。

睦天命微笑著並未回答,望向他。

「既然已經醒了,那麼我們快點出發吧。那堆刀劍憑我和天工詭匠,實在是搬不太動。天工詭匠還說,要是再多給他幾天時間,那道具就能完成了。」
「沒辦法,已經被發現了,得盡快離開才行。」

他說罷,正想邁開腳步離開之際,想到有件事情還擱著。他望向浪巫謠,浪巫謠見狀隨即開口問:

「你們要離開這裡了,對吧?」
「沒錯,畢竟,已經被神蝗盟的人發現了。」

浪巫謠聽聞他的回答,點頭後,彎下身穿起鞋子。鞋筒長及膝的銀色鞋子,很特別。殤不患當時有聆牙助言才順利脫下,所以覺得要穿也很困難,但浪巫謠三兩下就穿好,然後望向他與睦天命。

「那我就幫忙你們拿那些刀劍到安全的地方去,以答謝你們的關照。」
「呃……」他遲疑。
「那真是太好了,麻煩你了。」他還來不及推辭,睦天命就立刻答話。

浪巫謠點頭,起身,拿起椅子上的琵琶。
看樣子已經沒辦法再婉拒了,他暗自嘆氣,跟在睦天命身後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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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說,有浪巫謠協助真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並非多了人手幫忙搬運那些刀劍,而是──

殤不患牢牢抱著手上的刀劍,忍著不抬起手做多餘的動作,然後把部分注意力轉移到旁邊的浪巫謠和前方的睦天命與天工詭匠身上。
睦天命和天工詭匠專心趕路,且為了能及時抵抗敵人或躲避攻擊與逃脫,手上並未帶著刀劍;殤不患手上的刀劍只是他們目前為止蒐集來的部分刀劍,浪巫謠也幫忙拿著部分刀劍;那麼其他刀劍呢?

答案在他頭上的髮飾裡。浪巫謠用術法將部分刀劍封進他頭上的髮飾之中。根據浪巫謠的說法,若要將物品轉移封印在某物中,以玉石為最佳,其次為木材、金屬,再次等為紙張、布匹。雖然殤不患身上有玉珮,但浪巫謠認為他的髮飾比玉珮更適合,詢問原因,只說是直覺。殤不患覺得浪巫謠的直覺準確得驚人,他的髮飾和木刀,是他最珍惜、不願離身的唯二物品。
但就算要封印,也並非任何物品都能封印。在匆促之間,浪巫謠立刻揀選了幾把刀劍封印到他的髮飾之中,驚人的是,浪巫謠挑選的刀劍都是神誨魔械,包含殤不患從浪巫謠手中奪走的萬世神伏。其實殤不患見浪巫謠挑選出刀劍後,準備施法封印時,曾苦笑問是否怕萬世神伏再被搶走,所以才會把萬世神伏挑出來。但浪巫謠只是偏頭困惑地說,他只是憑直覺選了與殤不患氣息相配的刀劍罷了。這回答反倒讓殤不患啞口無言,睦天命和天工詭匠則不知為何發出笑聲。
總之,他們蒐集來的絕大部分神誨魔械都封印在殤不患的髮飾中;殤不患和浪巫謠兩人手中抱的刀劍則是其他,如妖劍、魔劍之類的,包含之前浪巫謠轉交給殤不患的七殺天凌。

「只要穿過這片竹林,就能到老朽的另一個據點,那邊的工具也能讓老朽完成道具。」天工詭匠說,然後望著後方的浪巫謠。「話說回來,沒想到你會術法,你那把會說話的琵琶似乎也不是魔道具或者妖魔。老朽對你的經歷很感興趣。」
「我不是妖魔,我是聆牙。只要有個能接受人類意念的形體,日積月累下總有一天會產生心識;不過能不能說話就另當別論了。」被浪巫謠揹著的聆牙代替浪巫謠回答,語氣帶有幾分得意。
「是這樣嗎?」睦天命發出疑問。
「嘿嘿嘿,所以像我這樣能說話,可說是稀少中的稀少啊。」聆牙繼續得意地說。「就算沒有那個人的力量加持,阿浪要對付神蝗盟的人也綽綽有餘。呃,不過封印之類的術法,確實是那個人的教導。」最後的話語帶有幾分不服氣。
「呃,所以『那個人』,究竟是誰?」殤不患不禁開口問。
「這個嘛……」原本滔滔不絕說話的聆牙突然遲疑。「阿浪,要現在說嗎?」
「到安全的地方後再說。」浪巫謠語氣平淡地回答。
「好吧。」說罷,聆牙便不再出聲。

殤不患等三人不明就裡,但還是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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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天工詭匠口中的據點──同樣是破舊的茅草屋,天工詭匠立刻繼續製作道具。殤不患和浪巫謠把手中的刀劍放置於一旁,至於封印在殤不患髮飾中的刀劍,浪巫謠抬起手探了探,表示封印很穩定,為預防萬一先暫時封印在髮飾中,待天工詭匠完成道具後再解除封印。殤不患和睦天命同意。

三人離開屋子到外面,天色已暗。三人圍著桌子吃了簡單乾糧和飲水後,殤不患不禁望向坐在對面抱著琵琶的浪巫謠,後者正閉著眼睛,手指輕輕撫著琵琶弦,但是沒發出聲音,看起來似乎想彈奏一曲的樣子。

「聽說你是皇宮的御用樂師?想必彈奏的曲子很好聽吧?」睦天命問。「有幸聆聽嗎?」
「嘿嘿嘿,阿浪可不是只會彈奏而已哦。」聆牙得意地開口。「阿浪真正厲害的是唱歌的功力,連那個皇女嘲風也拜倒在阿浪的歌聲之下。」
「哦。」

睦天命和殤不患不約而同凝視著浪巫謠。只見浪巫謠用戴著琴爪的手指在琵琶弦上彈了一下,琵琶弦發出低沉的聲音。

「唉呦,我說的是實話啊。你……」聆牙發出抗議,但還沒說完整個句子,浪巫謠彷彿生氣般用琴爪在琵琶弦上亂撥。「好啦,我閉嘴。」
「如果不想唱歌,那就說說你的經歷吧。」殤不患開口,無法聽浪巫謠高歌一曲不知怎地讓他有些遺憾。「你應該,不是區區皇宮御用樂師吧?否則幽皇怎麼可能命令你帶著萬世神伏到南方戰場?」

浪巫謠張開眼睛,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殤不患。半晌,終於開口。

「皇宮御用樂師是我對外的職稱,實際上,我與西幽皇室有血緣關係。」浪巫謠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兩人露出驚訝表情。「我母親是現任幽皇的姊妹。換言之,現任幽皇是我舅舅,皇女嘲風則是我表妹。」
「欸?!」殤不患發出驚訝聲音。睦天命則是一手掩著口部,同樣很吃驚的樣子。
「但是我聽說,目前皇室成員只有幽皇和他的女兒嘲風……」睦天命邊說邊放下手。
「嗯,這是表面上的說詞。確實聽說幽皇還有其他姊妹,但是在他即位不久,他就安排姊妹們下嫁權貴,不肯服從就貶為平民,除了我母親。」浪巫謠說明。
「呃,為什麼你母親……」殤不患用帶點遲疑的語氣問。
「……因為我母親在幽皇即位前就有了身孕,也就是我。」浪巫謠說,語帶苦澀。
「欸?這樣的話……」睦天命欲言又止。
「嗯,我母親在宮中時就與人私定終身,還打算與對方私奔,但後來似乎發生了一點事情而無法成真。」浪巫謠蹙眉說。「我不知道父親是何人。母親也從未提過,只說因為幽皇同情她的遭遇,把她藏匿在皇宮之中。」
「那麼你母親現在怎麼了呢?」睦天命問。
「……她已經死去,我也是在那時才以樂師的身分進入鳳曦宮,後來才被封為御用樂師。」浪巫謠說。
「原來是這樣。」殤不患點點頭。「那麼,『那個人』又是誰?」
「……你們同時被官府和神蝗盟黑白兩道搜捕追緝,這消息對你們而言,可能難以置信。」浪巫謠表情肅穆。「『那個人』,是神蝗盟盟主禍世螟蝗。」
「咦?!」殤不患和睦天命同時驚呼,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看著浪巫謠。
「那麼你是……」殤不患支吾。
「我是神蝗盟獲賜蝴蝶紋章的法師,稱號『弦歌蝶舞』。」浪巫謠說,但隨即露出自嘲的表情。「不過這身分應該已經無效了吧。」
「啊?什麼意思?」殤不患反射性詢問,但還沒從驚訝中回神。
「因為不久前遇到神蝗盟其他兩位法師後,我施展變身法術,但感覺跟過去不太一樣。」浪巫謠皺著眉頭回答,似乎連他自己都不怎麼清楚事情緣由。
「這是因為,現在阿浪顯現的是自身的力量,而不是那傢伙的力量。」聆牙說。講開了之後,連對禍世螟蝗的稱呼都變了。「阿浪現在已經跟神蝗盟無關了。那傢伙也沒辦法再透過紋章找到你了。」
「是這樣嗎?」浪巫謠反問。
「當然。」聆牙打包票似地說。
「呃,等等,你不是一直待在皇宮裡嗎?怎麼會遇到禍世螟蝗?」殤不患問,但又覺得自己隱隱約約知道答案了。
「你想到了什麼,直說無妨。」浪巫謠看著殤不患說。
「……難道,幽皇就是禍世螟蝗?」殤不患沉著臉開口。
「咦?!」睦天命吃驚地看著殤不患。
「沒錯。」浪巫謠點頭肯定。
「咦?!」睦天命這次吃驚地看著浪巫謠。
「混帳!那傢伙,到底想做什麼?!」殤不患忍不住氣憤地握拳往桌子一捶,桌上的杯子受到震動,跳起後倒下,杯子裡的水灑在桌子上。「以幽皇的身分命令護印師交出神誨魔械;又以禍世螟蝗的身分驅使神蝗盟法師到處搜刮神誨魔械。」
「答案很明顯了。」聆牙說。「那傢伙,就是想要神誨魔械啊。」
「有什麼目的?」殤不患不禁瞪著浪巫謠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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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巫謠平靜地承受殤不患的嚴厲眼神,搖搖頭。

「我不知道。政務上我無法多言;而當他是禍世螟蝗時,他只對其他法師如此下令。」浪巫謠反而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從未多加干涉我以神蝗盟法師身分在外的活動。事實上,他似乎也從未對其他法師提及我的存在。」
「呃,這到底……」聽浪巫謠這麼說,殤不患也收起銳氣,和浪巫謠一樣感到不解。
「或許,就是這次發生的事情吧。」睦天命開口推測。
「呃,意思是?」殤不患問。
「也就是說,正因為神蝗盟的其他法師不知道巫謠也是同夥,才會聽從禍世螟蝗的命令來搶奪萬世神伏。」睦天命解釋。「或許,禍世螟蝗想測試巫謠是否會在神蝗盟法師面前顯現真面目。」
「這麼做,有何意義?」殤不患皺起眉頭。「想引發他們內部的猜疑嗎?這樣又有何好處?」
「這個嘛……」睦天命也感到困惑。

聽著殤不患與睦天命的討論,浪巫謠這才發現神蝗盟內確實不存在所謂團結的意識,禍世螟蝗只鼓勵擁有紋章的法師盡情展現自身的力量,甚至不阻止內部成員彼此競爭。若要奪取神誨魔械,憑幽皇身分就能輕易達成;禍世螟蝗創設了神蝗盟,究竟有何目的?

「那麼你現在,打算如何?」暫時將神蝗盟的事情放到一旁,殤不患問浪巫謠。「既然你願意向我們公開自己的身分與神蝗盟的祕密,應該不打算回去了吧?無論是皇宮或者神蝗盟。」
「沒錯。」浪巫謠點頭。「先不管神蝗盟的事情,我奉命帶出萬世神伏卻跟著它一起失蹤,難保不會有人認為我跟啖劍太歲勾結,而且我懷疑,這可能就是幽皇的目的。」
「嗯?」殤不患偏頭不解。
「這麼一來,嘲風就會為了找到我,不惜出動軍隊搜捕啖劍太歲了。」浪巫謠苦笑解釋。
「原來是這樣。」殤不患點頭表示了解。
「所以我……」
「欸,巫謠,你要不要跟著我們呢?」睦天命打斷浪巫謠的話開口說。
「天命。」殤不患發出驚訝的聲音。
「因為他把絕大部分的刀劍都封印在你的髮飾裡了,這不是相當便利嗎?」睦天命衝著殤不患一笑,轉頭繼續對浪巫謠說。「若不是你會這術法,我們帶著那些刀劍,恐怕沒辦法這麼快速抵達這裡。雖然之後天工詭匠會製作讓不患方便操作的道具,但是現階段還是需要你的術法。而且,你應該很清楚神蝗盟中有那些成員,又該如何防禦他們的招式吧?」
「我確實知曉神蝗盟現在有哪些成員,包含之前來襲擊的花無蹤和霸王玉。」浪巫謠說罷,點點頭。「好,我跟你們一起對抗神蝗盟。」
「太好了。啊,為了慶祝巫謠加入我們,來喝一杯吧。」睦天命說著,喜孜孜地把倒伏的杯子擺正,然後拿起酒瓶往杯子裡倒。
「喂,天命。」殤不患出聲,語氣聽起來像要制止但又有一點喜悅的感覺。
「來,幸好剛剛酒瓶沒有倒掉。」睦天命把添好酒的杯子擺放到殤不患與浪巫謠面前,主動拿起在自己面前的杯子。
「唉。」殤不患嘆氣,見浪巫謠已經拿起杯子,只好跟著拿起杯子──其實他也很高興浪巫謠加入他們。
「乾杯。」

隨著睦天命的聲音,三只杯子碰觸在一起,發出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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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應該還有房間吧?你可以去睡,我來守夜就好。」
「沒關係。我今天已經休息夠久了。」

夜已深,睦天命和天工詭匠各自在茅草屋內的房間歇息,殤不患繼續坐在屋外的桌椅喝酒,浪巫謠也一直坐在這裡。殤不患看著坐在對面依舊抱著琵琶的浪巫謠低垂著眼,戴著琴爪的手指輕輕撫摸琵琶弦。

「欸,如果不想唱歌,那就彈幾首曲子吧。看你好像很想彈的樣子。」殤不患提議。
「嗯。」

浪巫謠很乾脆地同意了,沒戴琴爪但指甲染上紅紫兩色的那一手轉動琵琶上的琴軸,接著按在弦上,開始彈奏。
以簡短幾個音開頭後,進入曲子的主旋律(?),和緩的音調中又帶著堅定,彷彿做了某個決定後,毅然決然去實行。不回頭。

就像現在浪巫謠的決定一樣。

殤不患喝著酒,暗想。突然,他很想聽聽浪巫謠唱歌,連那個嘲風都迷戀不已的歌聲,究竟有何等魔力?

殤不患凝視著彈奏的浪巫謠,這模樣又與那一天和手持七殺天凌的劍客對戰時的身影重疊。
邊吟唱邊戰鬥的蝴蝶,弦歌蝶舞。

不對,現在應該無法用蝴蝶這樣的生物比擬浪巫謠了,應該是……
殤不患想起之前見到化為鳥兒形體的火焰。

是鳳凰。
散發熾熱紅色火焰的鳳凰。

弦歌鳳舞。
這稱號,應該比較適合新生的浪巫謠。

殤不患暗忖,不覺彎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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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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