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2-19

《巷說百物語》

《巷說百物語》(こうせつひゃくものがたり)
 京極夏彥
 蕭志強、劉名揚,台灣角川


 市井一片黑暗氣氛的江戶時代。
 鬼魅魍魎穿梭於暗巷之間。
 洗豆妖、白藏主、芝右衛門狸、鹽之長司、柳女、帷子辻……
 究竟是幻、是真,抑或是──
 詐術師又市的搖鈴神祕地響了起來,又到了巡迴藝妓阿銀、謎題作家百介、謆客治平出馬的時刻。

 「御行 奉為──」

 不論在什麼時代,不可解的神祕都將永遠存在。


 以下有劇情透露。







《巷說百物語》

 由短篇組成的故事。每篇都以一種妖怪為主題,雲遊四海的作家山崗百介遇到該妖怪相關的事件,最後由御行又市解說整起事件的來龍去脈。
 之後,百介就常被找去串場,但都是事後才知道整起事件的經過。


 〈洗豆妖〉
 〈白藏主〉
 〈芝右衛門狸〉
 〈鹽之長司〉
 〈柳女〉
 〈帷子辻〉


=====


《續巷說百物語》(上、下)
 怨恨、苦痛、嫉妒、淚水、執著、憤怒長存世間。
 堂堂正正必遇阻礙,違背倫常則愈陷愈深,顧取旁門左道悄然度之。
 看透人間悲歡離合,為生計設局道破如夢浮世。
 小股潛又市、山貓迴阿銀、市觸治平──
 挾炫目花招、舌燦蓮花巧妙布局,翻弄世人於指掌之間。
 弭邪惡於黑暗,封禍害於夜晚,羅織篇篇妖魔鬼魅之街坊傳說。
 野鐵砲、狐者異、飛緣魔、船幽靈、死神、老人火──

 「御行奉為──」

==

 因為換了譯者,一些名詞和之前的不太一樣。
 從這本開始就涉及又市等人的背景故事。最後就如偶然與百介相遇那樣,不同世界的人分道揚鑣。


 〈野鐵砲〉
 〈狐者異〉
 〈飛緣魔〉
 〈船幽靈〉
 〈死神 抑或七人御前〉
 〈老人火〉


摘錄:
p.53
 〈船幽靈〉
 詛咒這東西有多邪門,可不是人所能想像、也不是人所能辦到的。山會詛咒,河會詛咒,山谷、草木也會詛咒。舉凡世間萬物,皆有成精肆虐的可能。因此人當然也能詛咒,但遺仇舊恨這種東西,其實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略)怨氣若不夠強,哪可能有能耐興風作浪?人的邪念是阻止得了,但荒野或山嶽的妖氣,可就非人力所能對抗了。那可是山川的詛咒呀。
 轟即瀑布,釜即深水,轟釜乃冬谷川之瀑布與深水之總稱。那兒有一釜、二釜、三釜,算是個瀑布潭吧,總之水勢頗為兇險。相傳水底有大蛇棲息,因此該地總是怪事不斷、魍魎橫行。因此人們在那兒祭祀水神,祈求驅除河川御前。

p.63
 咱們老家有陰陽師也有祭司。在這一帶,每個村子裡都有幾個大夫(於神社中主持祭祀活動之神主、彌宜等神職人員之統稱),有些地方甚至家家戶戶都有。逢年過節,這些大夫都得負責主持家中或村內的祭祀,既可為人治病,亦可消災解厄,同時當然也懂得操弄咒術。畢竟他們也得驅除帶來災厄的詛咒。

p.101
 武士的本分乃是征戰。那麼,究竟是為何而戰?為了自己?為了主子?為了道義?都不是吧。以上均不過是武家的藉口。征戰並非為了武家而存在,絕無為了征戰而征戰的道理。其實,征戰之真正目的乃是為了百姓。倘若違背民意、失了民心,豈不就變得了無意義?
 對吾等而言,征戰之意義在於求生,而非殺生。因此吾等之祖先才會捨棄夙願,以百姓的身分安身立命。

p.204
 〈死神 抑或七人御前〉
 註11:江戶時代,從東海道進入江戶時所需渡過的第一道橋即為京橋,擬寶珠為橋杆柱頭上的寶珠形裝飾。關於擬寶珠的起源有各種說法,一是模擬佛教中釋迦舍利壺的形狀、龍神寶珠或地藏菩薩手中寶珠的形狀,取其「模擬」之意,故稱之擬寶珠;另一種說法是據稱洋蔥的臭味有除魔的功效,取其音同「蔥帽子」、「蔥坊主」,同時模擬其形狀而成。

p.247
 四神意指司掌東西南北四方的四種神獸。
 東為青龍,西為白虎,南為朱雀,北為玄武。為保中央,各鎮一方。
 一如其名,這四神有時以青、白、朱、玄四色表示,分別代表春夏秋冬,依五行之說則相當於木金火水,中央的土則以黃色為之。
 通常以龍虎之爭比喻雙雄對峙,原本就被尊為神獸的龍虎,加上被譽為四靈的麟、龜、鳳、蛇,可能就是四神的由來。

p.337
 傳說是會隨人產生變化。紀錄雖不變,記憶卻可變。僅棲息於記憶中的妖怪,有時也可能隨懷此記憶者遷徙,而在他處獲得新生。

p.426
 〈老人火〉
 出羽、戶隱、鞍馬、大峰、英彥山──百介也曾造訪過幾個山岳宗教信徒定為聖地的靈場,個個都是地勢險峻的岩山。
 而這些山岳宗教信徒──亦即潛居山中的山民,和礦山也頗有淵源。許多漂泊山中的山民,也從事鍊等金屬的提煉工作,因此這山民常被城鎮百姓視為威脅,基於這種畏懼心理,屢屢將之視為天狗。近代畫中的許多天狗均身著山伏(遊走於山野之間的修行者)裝束,就是這個緣故。
 由此可見,天狗、修煉和礦山三者,是如此相繫。

 天狗常被當成阻撓佛道修行的妖魔,有時也以天狗形容桀傲不遜之人。


=====


《前巷說百物語》(上、下)
 損失大小有別,或可定悲歡,或可判生死。
 凡是間之各種損失,均以相應的費用代為承擔。
 遇有不可以銀兩彌補者,則設局以扮妖弄鬼補之。
 寢肥、周防大蟆、二口女、雷獸、山地乳、舊鼠──
 道出小股潛又市化身御行之始末。
 自江戶至明治治世,巷說綿延相傳,盡以百物語為起始──

 「御行奉為──」

==

 講述又市過去的故事。
 感覺損料屋閻魔屋很像 xxxHOLiC 裡的「店」,但又不太一樣。
 侑子的「店」要委託人付出代價解決自己的問題,而損料屋則是──


p.45
 〈寢肥〉
 損料屋從事的,主要是租賃寢具、衣裳、雜貨等的生意。
 這行生意不賣貨,而是收取金,損料指的就是這租金。這行生意不按出租這行為計價,而是依貨品出租所造成的損失,即減損的份兒收取銀兩──此即損料這稱呼的由來。由於生意建立在減損的賠償金上,此類店家便被稱為損料屋。


p.121
 損料屋從事的,是租賃器物的生意。
 既然是租賃而非販賣,東西用完當然要請客官返還。返還時,器物可能會帶上些許損耗或髒汙。即使看似完璧,多少還是帶點損傷。造成這損傷的客官,便得支付相應的費用。損料屋幹的,就是如此一門生意。
 收取的並非租金,而是損料。
 (略)
 就連不便張揚的東西都能租賃。
 損失大小有別,或可定悲歡,或可判生死。凡是存在於世間之各種損失,均能以相應的費用代為承擔──
 而傷害愈多,損失便愈大,此乃世間鐵則。收取與傷害相應之費用,代客官彌補損失,便是閻魔屋暗地裡從事的交易。
 委託人支付與自己損失相應之費用,閻魔屋再依收受的金額代為扛下損失,此即為此類交易之鐵則。



 因為是受委託,所以故事調性與之前不一樣。看他們討論該如何設局還挺有意思的。
 而且,因為此時的又市初出茅廬,除了同店的人員以外,他還有個「諮商」對象,久瀨棠庵。
 棠庵自稱曾為儒學者的本草學者(中國醫藥學),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不時協助損料屋暗地裡的差事。

 本書的又市比起《巷說百物語》和《續巷說百物語》中的高深莫測,更像百介那樣的不諳世事與青澀。
 不過……這結尾也太……



 〈寢肥〉
 〈周防大蟆〉
 〈二口女〉
 〈雷獸〉
 〈山地乳〉
 〈舊鼠〉


摘錄:
p.20
 〈寢肥〉
 精靈船:原文作「精霊流し」,盛行於長崎縣各地之中元節行事。中元節當晚,將瓜皮或油紙製成之水燈放入河中或海中,任其隨水漂流。有弔送故人亡魂、航向極樂世界之寓意。一說源自中國的彩船(王船)祭大典。

p.123
 〈周防大蟆〉
 人無論如何都需要個大義名分。世間可憎的混帳的確是多不勝數,但可不能據此斥其為惡,亦不該因人受難遇害而視其為善。是善是惡,常隨立場而異。因此於法,不可以善惡來為人定罪,反正為人定罪的終究是官府。有些義理需扭曲法理方能成立,亦有些不法乃出於世故人情。即便是義賊,也耍不上什麼威風,畢竟終究是罪人。正義這東西,不過是個須為一己立場辯護時,所使用的一時權宜罷了。
 同情不過是個我尊彼卑的情感。

p.161
 陰間茶屋:陰間意指年少男娼,陰間茶屋則為有此類男娼賣春之酒館或餐館。

p.179
 四半刻:昔日本採中國之時制,一刻為二小時,四半刻指四分之一刻,乃三十分鐘。

p.214
 靄舟意為亡者操駕之幽冥船舟,相傳此舟自大津琵琶湖現身,一路攀上比叡山。

p.226
 〈二口女〉
 憎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人和人相處,不是蔑視便是景仰。但遭蔑視便要動怒的,唯有蔑視他人者。瞧不起人的一旦被人瞧不起,便要生氣。相反的,景仰他人者一旦叫人景仰,反而要駭怕。想要示好卻突然挨頓揍,但若冒著可能得挨揍的覺悟,卻見對方示好,可就沒什麼好動怒的了。

p.247
 動得多了,消耗也多。消耗多了,就得多補些什麼。少了就得補足,若不補足,遲早消耗殆盡。此乃事件常理。
 天地萬物大抵皆循此道理而成立。例如水往低處流,黑夜無日照。萬物皆是用了減損,存了增多。正因用了要減損,方有損料產生。
 不過,有兩種東西是違反這道理的。
 知,與情。
 存貨入倉,只要有進無出,終將被完全填滿,無法容納更多貨物,哪管倉庫再怎麼大,都是同樣道理。但知識再如何蓄積,也不至於填滿。再怎樣學習,腦袋也不會膨脹。累積新知,能夠永無限制。此外,亦是再如何使用,也不至於減少。
 慾望、執念一類東西,同樣毫無際限。此外,情愛亦是如此。親子之情、夫妻之情、物慾、財慾、名慾,反之則有恨、怨、嫉、妒,可謂永無止境。既可能無限膨脹,亦可能無故消弭。

p.36
 〈雷獸〉
 雷獸亦作驅雷、雷牝,信州(又稱信濃國,為日本古代的令制國之一,位於今日長野縣)一帶則以千年鼬稱之。據傳──乃隨落雷降下凡間之獸類。
 據傳──此獸平時棲於山中,若見天倏然轉陰、雷雲密佈,便飛升天際,縱橫馳騁於雨中,再隨落雷降返凡間。

p.127
 〈山地乳〉
 人可向神佛祈求救贖。同理,亦可向妖魔鬼怪祈求降禍。為了盡快將禍害不順送至彼岸以敉平災厄,人得相信神力庇護,祈求神佛大發慈悲。
 將吉事視為不可知者庇護之恩,乃是為了將凶事解釋成不可知者降禍使然。

p.242
 〈舊鼠〉
 世間最聰慧者,便是懂得辨識孰最聰慧;最高強者,便是懂得辨識孰最高強。熟知如何不戰而勝者必能不敗,既不以戰論勝敗,又如何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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