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02

HIKAGO: 那道光

因為這一篇永夏最後說的話所衍生的故事。
「藤原佐為存活於現世」的假想小說。

實在想不到什麼好篇名……姑且先這樣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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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光
文:悠砂

本文著作權屬悠砂所有,請勿轉載。臺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
塔矢亮放學後待在父親塔矢行洋開設的棋社──圍棋沙龍,不斷復盤早上父親指導的那一局棋。

塔矢亮的父親塔矢行洋是職業圍棋棋士,目前已經拿下名人、碁聖、天元三項頭銜,是他引以為傲的父親。因為父親是職業圍棋棋士,塔矢亮從小就接受父親的指導,沉浸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目標理所當然也是成為職業圍棋棋士。

今天早上塔矢亮照例接受父親指導,結束後父親稱讚他大有進步,今後可以減少一顆讓子。這句話讓塔矢亮今天一整天高興不已,所以放學後就到父親開設的棋社,不斷復盤這一局棋,期勉自己更加進步;期許將來有一天,能夠與父親採「分先」對弈。

也因為父親是知名職業圍棋棋士,謠傳接受圍棋菁英教育的塔矢亮也受到矚目。偶爾會有在業餘圍棋比賽中留下不錯成績的孩子跑來塔矢行洋開設的棋社──圍棋沙龍找塔矢亮挑戰。然而,他們都不是塔矢亮的對手。
 現下又一名來挑戰的孩子落敗而匆匆離開。櫃台小姐河市晴美看著孩子離去的身影,浮現幾許憐憫念頭,但看見擦身進來的人物,這念頭也隨之消散。

「歡迎光臨,藤原先生。」
「你好,河市小姐。」

 眼前這名將及肩長髮綁成一束的美青年藤原佐為微笑回應。河市晴美見狀不禁臉頰微紅。

「佐為先生!歡迎您來!今天可以和您下一盤嗎?!」塔矢亮聽見他倆的交談,立刻從座位起身,跑到櫃台、藤原佐為面前問道。
「當然可以,小亮。」藤原佐為微笑著回答。「是我的錯覺嗎?感覺今天的小亮似乎比以往更開心的樣子。跟方才離開棋社的孩子有關嗎?」
「小孩?」塔矢亮偏頭不解,但隨即想起方才有人來找自己挑戰的事情。「哦。不,不是。是因為今天爸爸說,從明天起,我可以減少一顆讓子跟爸爸對弈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藤原佐為應和。兩人往方才塔矢亮坐的位子走去。「只是我覺得,或許除了我們之外,小亮也應該要有個同年紀的對手才好。」
「同年紀?」塔矢亮反問,在藤原佐為的示意下坐在方才的位子上。
「嗯。」藤原佐為坐在塔矢亮的對面。「好比我和緒方。真的很感謝塔矢老師當初邀我參加他的研究會,我才能更加精進自己的棋藝,以及遇到緒方、蘆原這些能互相砥礪、志同道合的夥伴兼對手。」
「這樣的話,我也是啊。」塔矢亮不服氣似地反詰。「我身邊也有佐為先生、緒方先生你們啊。」
「哈哈,差可多了。因為我們的年紀起碼比小亮年長一輪啊。」藤原佐為說。「如果小亮能夠遇到同年齡又會下棋的孩子,將來你們在學習圍棋這道路上,肯定獲益良多。這是過來人的經驗談。」
「……」塔矢亮蹙眉,依舊滿臉不服氣。
「我們下棋吧。分先還是讓子?」藤原佐為問。
「分先!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河市晴美微笑看著這一幕送上飲品給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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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塔矢亮升上中學,就讀父親的母校海王中學。校長在開學當天立刻找他談話,希望他能加入圍棋社,率領圍棋社創下佳績,但塔矢亮以打算參加今年職業考試為由婉拒,不過答應會在社團時間去看看。說是去看看,其實塔矢亮只和圍棋社的尹顧問打過照面就離開了。塔矢亮明白,自己到圍棋社只會擾亂圍棋社社員練習的平常心。況且這陣子還有值得自己關注的事情,就是藤原佐為與父親的十段戰。去年藤原佐為拿下十段頭銜引發話題,今年父親成為頭銜挑戰者,再次引發話題。儘管藤原佐為並非父親門下的學生,但因為參加研究會,姑且算是「師徒對決」。目前雙方平手,即將面對第三局。

「希望回到家時,他們還在對弈……!」

 塔矢亮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

 就結果而言,藤原佐為十段防禦失敗,塔矢行洋拿下十段頭銜,成為四冠王。之後藤原佐為向塔矢行洋挑戰碁聖頭銜,但挑戰失敗,塔矢行洋防禦成功。儘管藤原佐為失去十段頭銜又挑戰碁聖失敗,但圍棋迷之間普遍讚譽有加;此外先前緒方精次在本因坊循環賽中因為和塔矢行洋取得相同勝局而加賽卻落敗,大夥兒看好圍棋界中將出現新浪朝。當塔矢亮參加今年的職業圍棋棋士考試預賽的消息一出,更加深眾人此一想法。

 這天,緒方精次開車載著塔矢亮前往在日本棋院舉辦的國際業餘圍棋大賽,因為日本代表島野曾經參加過塔矢行洋的研究會,所以緒方精次和塔矢亮都認識他,這次特地來會場為他加油打氣。

 只是來到會場外,應該安靜對弈的會場卻顯得鬧哄哄,不知發生什麼事情。此時同樣認識島野的藤原佐為也來到會場,於是藤原佐為就請緒方精次和塔矢亮先進場了解狀況,自己則先去向報到處說明。兩人應和,進入會場。只見一群人圍在一起,不曉得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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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緒方上前詢問。
「哦,是緒方老師啊。還有塔矢。」負責人認出緒方精次和塔矢亮後打招呼。「啊,該怎麼說呢。好像是在說網路圍棋之類的……」
「網路圍棋?我不太清楚。」緒方說,視線向下。「小亮,你曾經在網路上下過圍棋嗎?」
「我曾經和關西的棋士下過。」塔矢亮回答。
「怎麼了嗎?」藤原佐為此時邊走過來邊詢問。
「啊,藤原老師。」負責人再次打招呼。反倒是旁人聽見藤原佐為的名字,再次騷動起來。
「呃,怎麼了嗎?」藤原佐為感到詫異地再次詢問。
「藤原老師、緒方老師,還有小亮,謝謝你們特地過來。」結束對弈的島野起身打招呼。「這些海外選手聽到藤原老師的名字會這樣議論紛紛,好像是因為,網路上有位棋手,他的棋風和藤原老師很相似。」
「和我相似?」藤原佐為面露驚訝之色。
「藤原老師,我是院生、名叫和谷義高。我有問題想問你。」突然一名少年來到藤原佐為面前。
「和谷啊。你問吧。」藤原佐為點頭示意和谷義高發問。一旁的塔矢亮認出是先前在職業圍棋棋士考試預賽中遇到的院生。
「請問藤原老師有沒有收徒弟?或者在網路上下棋?」和谷問。
「欸?」藤原佐為聽見這問題,反倒愣住。
「問這什麼蠢問題,大家不都知道藤原沒有收徒弟嗎?」緒方忍不住插嘴冷哼。
「呃……」被緒方這麼一說,和谷不禁縮起身子。
「緒、方、先生。」藤原佐為蹙眉制止緒方,轉過頭微笑反問和谷。「我沒有收徒弟;至於網路圍棋,才下過幾次而已。為什麼這麼問呢?」
「因為這一個月來,我在網路圍棋上遇到一個人,他愈來愈厲害,而且,」和谷直視著藤原佐為。「我發現他的棋風,和藤原老師很像。所以我才會問老師有沒有收徒弟。」
「原來如此。」藤原佐為點點頭表示了解。「但是,我並沒有收徒弟。而且最近也沒有上網下棋。」
「你常常和對方下嗎?怎麼會知道對方的棋風和藤原很像?」緒方問。
「呃,我是在一個月前和對方下棋卻輸給他,之後就常常注意他的棋局。」和谷有些膽怯地回答。「這一個月來,漸漸覺得對方的棋風很熟悉,但是一時之間不知道像那位棋士,之後偶然看到棋周刊上的棋譜,剛好是藤原老師挑戰碁聖頭銜戰的棋譜,我才發現對方的棋風很像藤原老師。」
「原來如此。」緒方點頭後,轉頭望向藤原佐為。「怎麼樣?藤原,對這號人物感不感興趣?」
「這個嘛……」藤原佐為露出為難似的笑容。
「你說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緒方問。
「他在網路圍棋上登記的名字是『lux』,國籍是日本。」和谷回答。「而且,該怎麼說呢,我猜,他會不會是學生。」
「學生?」緒方驚訝複述。一旁的外國選手們似乎聽到翻譯也跟著騷動起來。
「為什麼這麼猜呢?」藤原佐為反問。
「我是在七月底見到他,之後就常常在網路上見到他,而且都是在下午。如果是社會人士,應該要工作吧?而且他出現的時間,剛好是日本放暑假的時候。」
「這麼推測,也有道理。」藤原佐為說。「學生啊,如果是跟小亮同年紀的孩子就好了。」
「意思是感興趣了嗎?」緒方問。
「我並不是……」
「各位,這裡有一台可以上網的筆記型電腦。」突然有個人拿著筆電走了過來。
「藤原。」緒方說。藤原佐為見狀,明白對方的意思。

 筆電連上網路後,藤原佐為以自己的帳號登入,尋找對方的名字:「l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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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而且正在和人對弈,不,結束了。」藤原佐為說,現場再次騷動起來。
「要不要邀請他下一局?」緒方提議。
「不太好吧,現在這裡還在比賽啊。」藤原佐為苦笑著回答。看著螢幕上的「lux」字樣,心中有莫名的激動。『這股激動又是怎麼回事呢?』突然螢幕上跳出視窗,是邀請對弈的視窗,而邀請人,正是「lux」。「啊……」
「『lux』邀請對弈。」和谷不禁發出聲音說道。圍觀群眾見狀,一陣騷動。

 藤原佐為按下同意,讓對方執黑。「lux」的第一手,是右上角小目,典型的秀策開局,也是藤原佐原愛用的開局第一手。藤原佐為在觸控區移動游標,下了第二手。兩人的棋局,開始。

 只是下了幾手後,藤原佐為落子的速度愈來愈慢。

「怎麼了?藤原,這樣真不像你。」緒方忍不住開口。「看這形式,感覺你像是在對他下指導棋。」

 藤原佐為抿著嘴唇,不回應。一旁的塔矢亮則是緊握拳頭,他明白藤原佐為遲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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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塔矢亮小學時的事情。那次父親為了頭銜挑戰賽,得離家到外縣市比賽,母親理所當然跟著父親前往,就拜託藤原佐為照顧塔矢亮。因為塔矢亮曾隨同父親或師兄們前往藤原佐為家幾次,對藤原家也很熟悉,自然接受父母親的安排,況且還能與藤原佐為對弈,再也沒有這麼棒的事了。

 但是這期待落空了,因為當晚並非只有他倆,緒方精次和蘆原弘幸也跑來藤原家,說什麼提前為塔矢行洋慶祝,其實只是想要喝酒吧。有鑑於隔天塔矢亮還得上學,藤原佐為在十點前就催促塔矢亮就寢。客廳成了大人們的領域,藤原佐為面帶歉意領著塔矢亮到自己的房間。

 沒辦法與藤原佐為對弈著實頗為遺憾,但是塔矢亮也因此感覺自己與藤原佐為更親近了。塔矢亮帶著欣喜之情,準備躺在鋪好的床鋪上就寢,但是在這之前,他發現房間裡還有一張棋盤,棋盤上擺著黑白棋石;看這局勢,塔矢亮立刻明白這似乎是指導棋,未完成的指導棋,白子是藤原佐為,那麼黑子呢?

 塔矢亮看得出來黑子比現在的自己稍微厲害一點。

 是誰呢?佐為先生在對誰下指導棋呢?會是他認識的人嗎?不,他認識的人之中,沒有人需要讓佐為先生下指導棋。

 塔矢亮感覺自己在無意中窺探到藤原佐為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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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筆電螢幕上的棋盤,居然忠實重現當時在藤原佐為房間的那一局棋!
 塔矢亮只見到那盤棋重現在筆電螢幕上就感覺顫抖不已,更別提實際排出那盤棋的藤原佐為本人。
 黑棋下了一子後,藤原佐為沒有動作。塔矢亮知道,接下來的這一手,是那盤棋的最後一手。但是藤原佐為並未落子,反倒按下投降的按鈕。

「藤原?」緒方開口,語氣充滿困惑。
「如果繼續,恐怕會影響到在這裡進行的比賽。」藤原佐為平靜回答。「我希望能另外再找個時間和對方對弈。」

 藤原佐為按下按鈕,出現對話視窗,敲打鍵盤詢問能否另外約時間對弈,送出。
 過了一會兒,「lux」回覆了。反問下週日上午十點是否恰當。藤原佐為答應了。

 塔矢亮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因為那一天,是職業棋士考試的第一天,他非去不可,無法守在電腦前觀戰。塔矢亮望向一旁的緒方,緒方察覺到塔矢亮的視線,點點頭,彷彿了解塔矢亮想說的話。

 藤原佐為登出網站,闔起筆電,為這場騷動畫下句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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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考場外的雨勢,所有職業圍棋棋士考生懷著滿腔熱情面對從今天開始的考試。
 塔矢亮也是考生之一,只是他在正式對弈考試前,依舊惦記著網路上的另一場對弈。儘管想知道「lux」的實力與真實身分,但是藤原佐為應該比自己更想知道對方為何方神聖吧。塔矢亮深吸一口氣,師兄緒方精次會幫自己記下那一局的棋譜,自己只要好好面對接下來的比賽,成為職業圍棋棋士。只要一直待在圍棋界,或許有一天,那個人也會出現他們面前吧。

 緒方精次坐在自己房間的電腦前,等待藤原佐為與「lux」的對弈開始。
 他從參加業餘圍棋大賽選手口中得知,就算傳送對話訊息,「lux」只回覆應酬話,並未深談。但是與和谷對弈後,和谷表明自己是院生,詢問「lux」是否為職業棋士,「lux」反而回覆他:「職業考試、加油。」讓他大為振奮。此外,和谷說明自己與「lux」的對弈,明明已經完全封鎖所有可能的活路,然而「lux」就從被封鎖的局勢中找出驚險的活路,令他非常吃驚。此後就開始注意「lux」在網路圍棋上的對弈,發覺對方愈來愈厲害。緒方請和谷重新復盤那一局,和谷各方面的封鎖確實厲害,但是能找出活路的「lux」顯然技高一籌。緒方同樣勉勵了和谷。

 至於對弈的當事人藤原佐為,在電腦前正襟危坐,等待棋局開始。
 老實說,當天看到筆電螢幕上出現自己記憶中的那盤棋時,令他內心激動不已。沒料到那一盤棋會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自己面前。也讓他確信記憶中那盤棋的對手真有其人,而且,或許就是接下來要與自己對弈的對象。
 時間到,電腦螢幕上出現對弈邀請。藤原佐為確認內容後,按下同意按鈕。藤原佐為感覺自己很久沒有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下棋,無論結果如何,他希望對弈結束後能與「lux」深入對談,甚至,直接見到本人。

「原來如此,這就是『lux』。」緒方精次看著電腦螢幕上的棋盤局勢,喃喃自語。「棋風確實和藤原很像,棋路好惡也很類似,確實像是徒弟。不過……」緒方停頓了一下,盯著螢幕某一處。「偶爾會出現這種狀似壞棋的一手,但其實別有用意。只是,這招顯然對藤原無效,立刻就被破解了,彷彿師傅知道徒弟的習性一樣。」

 棋局最終以藤原佐為獲勝作收。經過這次對弈,證實「lux」的棋風確實和藤原佐為相似,但也走出屬於自己的風格。藤原佐為懷著激動情緒,傳送訊息給「lux」。

【我是職業棋士藤原佐為,方便知道你的名字嗎?不知是否能實際見面呢?】

 對方停頓了好一陣子。這也難怪,畢竟藤原佐為不但表明自身身分,還要求見面。傳來提示聲音,對方回覆了。

【謝謝老師的指導。我會為老師加油。】

 接著對方就迅速下線了。

「啊,跑掉了……」藤原佐為落寞地看著螢幕。「希望還有機會見到你的圍棋……『lux』……光……」

 不知為何,說出這名字的瞬間,有股想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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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矢亮結束今天的對弈考試後,迫不及待前往緒方精次家。
 招呼塔矢亮入內的緒方精次不消對方開口,就帶領對方到電腦前,螢幕上還顯示著「lux」和「sai」的棋局。

「這……」
「只看這一局的話,『lux』的棋力應該和你差不多。不知道藤原有無問出對方的身分。」

 塔矢亮緊握拳頭,他明白,更想知道這答案的人是藤原佐為,然而,看到這一盤棋,自己又為何感到激動不已呢?

『我也想、和「lux」下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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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矢亮於十月以全勝成績通過職業棋士考試。
 從明年開始,他將成為職業棋士之一。或許與緒方精次、藤原佐為,甚至是父親塔矢行洋對弈還得等上一段時間,但是他已經往前邁開腳步。
 真正在意的,應該是網路圍棋上的不明棋手「lux」吧。
 與藤原佐為對弈之後,「lux」就漸漸不怎麼出現,最後,開學了,「lux」也理所當然般從網路圍棋消失。但是「lux」創造的話題不會因此消失。
 塔矢亮之後聽緒方說才知道,「lux」之所以讓業餘棋士們這麼在意,是因為與「lux」對弈後,儘管大多以輸棋收場,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自己下得很好。
 詢問藤原佐為有何感想。藤原佐為回答「lux」上次似乎就知道雙方棋力有差距,所以這次一開始就全力比拚。就這點而言,確實很像是年輕棋手才會有的反應。
 至於「lux」的真正身分──「對方一知道我的身分,打招呼後就趕快下線了呢。」藤原佐為苦笑著說。

 時光流逝,新的一年來臨。圍棋界按照慣例在一月舉辦新初段系列。除了讓圍棋界新人有曝光機會,也藉由老手帶領新手進入圍棋界。
 甫成為職業棋士的塔矢亮自然也有這麼一場對弈,對方是座間老師,長年保有王座頭銜的老練棋士。
 只是,不知是否塔矢行洋為王座挑戰者常客的關係,座間面對新初段的塔矢亮沒在客氣。
 座間背負五目半貼目依舊獲勝。雖然多數棋士認為其實座間沒必要這麼做,但塔矢亮本人倒是表示:「感謝座間老師的指導,讓我知道職業這條路並不容易。今後我會更加精進自己的棋藝。」

 除了新初段系列外,若獅子賽也是眾人關注新初段程度如何的比賽。
 若獅子賽的參加者除了院生排名前十六位以外,還有職業棋士二十歲以下、五段以下者參加。
 塔矢亮毫不意外獲得冠軍,眾人提起去年的冠軍倉田厚,因為已經升上五段,今年無法參加。
 至於升段方式,有稱為「大手合」的升段賽。簡單而言,就是按照對弈勝負計算點數,達到一定的點數後才能升段。
 如此這般,塔矢亮踏上父親、師兄們曾經走過的道路。

 附帶一提,這一年的王座戰,彷彿父親要替兒子出一口氣,塔矢行洋從座間手中拿下王座頭銜,成為日本圍棋史上首位五冠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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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落第的和谷義高與伊角慎一郎為準備再次挑戰職業考試,這次決定到棋社挑戰。
 讓三子的條件確實嚴苛,但和谷與伊角完成一次又一次的挑戰。這天,他們來到其他棋友推薦的棋社,走進後才知道這是一家韓國人開的棋社。
 原本有些膽怯的兩人聽到店長用日語招呼,便說明來意,其他客人聽見有院生來挑戰,不禁喧鬧起來。
 店長倒是露出難以形容的表情。伊角詢問原因,店長才說出他的外甥剛好今天回國,如果他們早一天來,或外甥晚一天回國,或許就能碰到面了。伊角聞言,露出遺憾表情,正要開口時表示遺憾,店長卻又接著說,但幸好外甥遇到其他同樣在下棋的日本孩子,算是達成兩國圍棋棋藝交流了。
 很意外還有其他在下棋的日本孩子,兩人連忙詢問相關訊息。但店長表示只知道對方名字是「光」(同行的女孩如此稱呼),而且目前不住在東京。
 兩人問起是否記下棋譜,反倒被其他客人說,先完成挑戰再談,兩人一口答應。

 就結果而言,兩人挑戰失敗。雖然店長似乎還是想把棋譜給他們,但和谷與伊角婉拒。「等成為職業棋士再來拿。」
 其實和谷有點想看棋譜呢。因為那日本小孩的名字令他很在意。「光」。和谷想起去年曾出現在網路圍棋上的「lux」,意思也是「光」。
 搞不好是同一人。
 和谷暗自發誓要考上職業棋士,然後回來拿那一盤的棋譜。

 然而,和谷本次考試再次落馬,除了原本院生成績就比他好的伊角和越智康介,本次考試還有外來強敵,學生本因坊冠軍門脇龍彥。
 所以,和谷義高再次落榜。他惆悵看著考試最後一天下著雨的天空,彷彿為自己哭泣。還有機會的,只要在考試年齡上限前,就有機會。
 話雖如此,依舊難掩這股悲傷之情。
 和谷走出考試會場,在雨中任憑自己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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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矢亮踏入職業圍棋界的第二年,就在他升上中學三年級時,發生了一件大事。
 他父親塔矢行洋在十段頭銜賽前一天在自家昏倒,緊急把人送去醫院。塔矢亮和母親明子隨同搭乘救護車,焦急地看著躺在擔架上的父親。
 塔矢亮有那麼一瞬間不知所措,面對昏迷的父親只感到無能為力。
 醫生為塔矢行洋檢查後,要求他住院進一步檢查、觀察。因此,塔矢行洋不得不放棄十段頭銜賽的第三局對弈,但不管說什麼都要參加第四局,總不能就這麼白白讓出十段頭銜。
 醫生勉為其難答應這要求,相對地,塔矢行洋留院觀察的日數將延長。

 得知消息的圍棋界人士紛紛前來探視。身為塔矢研究會一員的藤原佐為自然也來探望。
 藤原佐為到訪時,坐在病房內的夫人明子和圍棋沙龍櫃台小姐河市晴美與他招呼幾句後便離席。藤原佐為把慰問禮品擺到一旁,見到還擺著筆記型電腦,一問之下才得知原來是塔矢行洋的弟子之一蘆原弘幸帶來給老師打發時間。藤原佐為開玩笑表示這下子休息不成,反倒更忙。還問了塔矢行洋的帳號,寒暄幾句後,剛好醫生護士前來進行例行檢查,藤原佐為便告辭。
 一週後,塔矢行洋的十段頭銜賽第四局獲勝。醫生認為塔矢行洋的狀況穩定,或許下週就能出院。

 這天是週六,塔矢亮出門參加藤原佐為召開的研究會前詢問母親是否會去醫院陪父親。母親回答中午才會去,因為父親打算上午稍微玩一下網路圍棋,接著念起他們父子倆都一樣。塔矢亮聽見母親的微詞,連忙說自己要出門。
 塔矢亮沒料到父親如此熱衷網路圍棋。
 抵達藤原佐為家──與自己家相似的和式平房,按下門鈴。主人藤原佐為親自出來迎接,入內後發現除了幾位年輕棋士外,還有緒方精次、蘆原弘幸等原本塔矢研究會的成員。
 研究會開始前,眾人向塔矢亮詢問塔矢老師的狀況。塔矢亮回答父親下週就能出院,而且最近似乎很熱衷網路圍棋,今天還打算整個上午都下網路圍棋。
 大夥兒聞言,好奇塔矢行洋在網路上下棋的狀況,便要求藤原佐為開電腦來看看。藤原佐為苦笑著開啟電腦,其他年輕棋士圍上前,這下子研究內容要更改為塔矢老師的網路圍棋棋譜了。

「上次探望時,我看到老師手邊有台筆電,一問之下才知道是蘆原帶去給老師下網路圍棋打發時間。老師還說帳號是用自己的名字。toya koyo,找到了,正在對弈呢。」

 藤原佐為看著螢幕說道,見到對弈對手的名字後,臉色一變。

「怎麼了?老師應該不會下得很糟吧?」蘆原弘幸邊說邊上前。「對象是……『lux』……」
「「什麼?!」」塔矢亮和緒方精次不約而同發出聲音。

 蘆原弘幸還沒問怎麼回事,塔矢亮和緒方精次就跑到藤原佐為後方,雙眼直盯著螢幕。確實是「lux」,「lux」vs.「toya koyo」。

「爸爸……居然和『lux』在對弈?!對了,媽媽說她下午才會去醫院,難道是『lux』事先和爸爸約好對弈時間嗎?!」
「我想應該不是,他們應該是偶然在網路上遇到。你看,思考時間只有九十分鐘。如果真要跟老師下棋,這點時間應該不夠吧?」
「說得也是。」

 三人聚精會神看著螢幕上的對弈。蘆原弘幸想問個仔細,但見到三人的模樣也明白問了暫時也不會有人回答,他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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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矢行洋被動等待別人來邀請他對弈,因為他還不怎麼熟悉電腦操作。所以一場對弈結束後,如果有人邀請,便按下同意按鈕。只是這盤棋有種奇特的感覺,彷彿和熟悉已久的人對弈,但接下來出乎預料的一手,讓他打消這想法。
 塔矢行洋思考這一手的各種可能,發覺若自己不以為意,可能在接下來的棋局進展中,這一手成了關鍵。
 塔矢行洋立刻牽制這一手,避免造成無法挽回的局勢。
 之後又下了幾手,形勢愈發對對方不利,對方似乎也察覺這一點,投降了。
 結束之際,塔矢行洋發現妻子明子不知何時坐在一旁。

「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來好一陣子了。結束了嗎?吃點東西吧。」
「嗯。」

 塔矢行洋按下邀請對弈的拒絕按鈕,並且登出,闔上筆記型電腦。吃著醫院送來的餐點。

「小亮今天到藤原家參加研究會,不曉得他們記不記得吃中餐。」
「有緒方、藤原他們在,不必擔心他們會讓小亮餓肚子。」
「是啊。因為你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

 塔矢行洋蹙眉,從眼前的餐點抬起頭。

「沒有從家裡帶東西來嗎?」
「因為你叫我中午才來啊。想說你應該是想吃醫院準備的吧。」
「……」

 塔矢行洋苦著臉,埋首慢慢吃著眼前的餐點,就像小孩百般不願吃著飯一樣。
 妻子明子見狀,不禁噗哧一聲笑出來。

「好啦,等你出院,想吃什麼我再煮給你吃。」

 丈夫依舊埋首用餐,但輕微又明顯地點點頭。
 明子微笑看著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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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藤原佐為前往醫院探視塔矢行洋。塔矢行洋見到藤原佐為,立刻想起昨天對弈時的感覺為何,主動向藤原佐為提起。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大概是兩年前,在國際業餘圍棋大賽知道的。當時緒方和小亮也在場。」
「原來如此。你和他對弈過了嗎?」
「對弈過了。大賽當天有人拿了一台可以連上網路的筆記型電腦,我就用自己的帳號登入,對方還邀我下棋。但考量到現場還在比賽,就另外約時間,對方也答應了,提了他方便的時間。我們就在那時間對弈。」
「原來如此。那麼對弈後,你有什麼感想?」
「老師的想法呢?」
「『lux』和你很像,只是他走出了屬於自己的風格、自己的路。」
「我也這麼想的。唉,多麼希望能在現實遇到他。」
「和『lux』說過話嗎?」
「我表明自己的身分,對方打過招呼後就下線了。」
「這樣啊。」

 病房內頓時靜默。

「但是也別太悲觀。」
「老師?」
「這種程度的棋手,假以時日,一定會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
「……嗯。」
本文著作權屬悠砂所有,請勿轉載。台灣是主權獨立的ㄉ國家。
隔天,塔矢行洋出院。三天後的十段戰,塔矢行洋令人意外地輸了。緒方精次取得十段頭銜。塔矢行洋手中頭銜剩下四冠。
 更令人意外的是塔矢行洋在棋局中的下法。不論是挑戰者緒方,亦或其他熟悉塔矢行洋的棋士都認為簡直像是不同人。
 緒方更進一步說明塔矢行洋似乎在挑戰新的下法,尋找新的可能。

 塔矢亮不知道父親在與「lux」對弈後有何啟發,但他明白這樣的改變需要勇氣。勇氣有時是來自旁人的引導,更重要的是本人有無此意願。
只是現在,塔矢亮比起勇氣,更需要堅強的實力和好運。
 本因坊戰三次預選決賽,只要贏下這場對弈,塔矢亮就能以十四歲的年齡進入本因坊循環賽。

 對手荻原九段思考了好一陣子,最終認輸。雙方與觀棋的棋士、棋院編輯一同檢討後,棋院編輯天野請兩人到樓上接受採訪。搭乘電梯的路上,身為記錄員的女性不禁開口稱讚:「不愧是塔矢老師的公子。」但荻原九段對此有異議:「你這麼說可是會侮辱到塔矢。應該說不愧是塔矢亮。他的實力和塔矢老師無關。」接著對塔矢亮說:「塔矢,恭喜你打進循環賽。」塔矢亮鞠躬向荻原致謝。

 塔矢亮不斷往前,相較之下,其父親塔矢行洋在碁聖戰中敗給藤原佐為,手中頭銜剩下三冠。外界開始擔心塔矢行洋是否身體依舊不適導致狀況不佳。但藤原佐為認為塔矢行洋並非狀況不佳,而是心態改變了,變得想嘗試新棋路,印證緒方精次在十段戰的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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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和谷義高也成為職業棋士,想立刻一展身手,無奈年輕棋士的曝光機會實在太少。但是他聽聞已成為職業棋士的越智康介提起,今年將舉辦十八歲以下的國際青少年圍棋賽──北斗盃,二月舉行日本棋院內部預選,四月舉行選拔賽。因為已經有一名內定成員塔矢亮,這次選拔賽將選出兩位選手。
 和谷在預選上遇到同樣在今年成為職業棋士的本田敏則,而且本田的第一手居然是天元。和谷感到意外的同時,也接受挑戰,最後好不容易取得勝利。之後聽本田說,原來本田在他老師的研究會遇到來自關西棋院的棋士,對方剛好帶今年成為職業棋士的新人來訪,而且和本田下了一局,對手的第一手就是天元。
 第一手天元這想法太奇特了,而且這次和谷算是勉強贏過本田,如果對手是那位關西棋院新人,自己可沒把握還能贏。

「希望別在選拔賽遇到。」

 和谷確實沒在選拔賽遇到對方,反而遇到再熟悉不過的對手越智。到中盤為止都是和谷占優勢,然而情勢就在他得意情緒下逐漸改變,最後,他輸了這局棋,沒能成為北斗盃代表。另一人毫不意外就是關西棋院新人社清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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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以下的日中韓青少年團體圍棋賽北斗盃,比賽方式採三人一組的團體賽。塔矢亮在前年十二月就知道自己是內定成員,而且預定團長人選是藤原佐為,但倉田厚不知何故堅持自己要擔任團長,藤原佐為只好讓出團長一職,隨後又表示如果北斗盃選手想集訓,可以到他家。
 如此這般,依舊是學生身分的社清春與越智康介在黃金週開始前向學校請假,和塔矢亮在車站會合,一同前往藤原佐為家。
 路上他們得知社清春的父母不看好棋士這項職業,要求社清春就讀高中才勉強答應。社清春說這次一定要讓他們刮目相看。
 越智有祖父為後盾,走上這條路並未受阻礙;塔矢亮就甭提了。他倆對社清春的遭遇感到同情。
 抵達藤原佐為家,主人藤原佐為出來迎接他們,並帶領他們入內。簡單介紹環境後,三人把行李放在客房,這裡也是他們要進行特訓的地方。
 因為正值晚餐時間,藤原佐為把三人帶到客廳用餐。

「哦,社原本是關東人啊。」
「嗯,小四的時候才搬到關西。」
「然後在那裡學圍棋?」
「對,因為關西棋院可以透過玻璃窗看到裡面的狀況,看到那些大叔在下棋,讓我很感興趣。雖然我很快就升上業餘初段,不過到了三段好像就遇到瓶頸,成績一直不是很好。」
「如果有同年齡的人一起學習,應該就比較能刺激想法了。」
「啊,的確是。我升上中學的時候,遇到也會下圍棋的人,他常常陪我下。我感覺我的棋力在中學三年這段期間大有進步,才能在三年級成為職業棋士。」
「這麼說來,社可是遇到好夥伴。有沒有試著遊說對方成為職業棋士呢?」
「我和我老師──我老師吉川八段也認識他──都提過,但是他不怎麼感興趣,後來我們考上同一所高中,他還說如果他也成為職業棋士,就沒人可以救我的成績了。」
「呃……」
「因為他的學校成績比我好。如果他也成為職業棋士,肯定沒時間顧及學業吧。」
「原來如此。」

 飯後,四人回到客房。塔矢亮、社清春、越智康介以為藤原佐為要一對三與他們對弈,藤原佐為卻提出十秒快棋,訓練短時間的思考能力,而且社清春才剛成為職業棋士,需要更多與他人對弈的經驗。

 如此這般,三人展開特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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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用完早餐後,在藤原佐為的監督下,北斗盃三位代表再次進行十秒快棋特訓,就在塔矢亮難得認輸之際,門鈴響了。

「大概是倉田先生來了吧。我去開門,你們就稍微休息吧。」

 藤原佐為說罷,起身離開。三人見狀,不約而同深呼一口氣。
 倉田厚的來訪讓氣氛突然熱鬧起來,而且為了讓倉田厚實際與社清春下棋以便了解實力如何,五人決定提前吃中餐,叫外送。

 用餐之際,倉田厚同樣問起社清春的狀況,不同的是,倉田厚聽到社清春說自己很快就升上業餘初段,但在業餘三段遭遇頻瓶頸這段遭遇時,直呼和自己很像,但自己升段很順利。
 用餐時,藤原佐為問起賽程如何決定。倉田厚簡單說明北斗盃賽程有兩天,在歡迎會當天抽籤決定對戰組合。主將、副將、三將則由團長填上名字,在比賽前交給裁判長。決定方式當然是依照實力強弱填上名字,不需要已放棄主將戰的方式取得勝利,相信中國隊和韓國隊也是如此。從成績和實力來看,主將非塔矢亮莫屬;況且如果主將不給塔矢亮,他肯定會被罵到臭頭。

 因為明天藤原佐為和倉田厚都有比賽,用餐後,進行與比賽相同思考時間的對弈。倉田厚和社清春,塔矢亮和越智康介。

 倉田厚邊和社清春對弈邊思考主將、副將、三將的安排。
 內心稱讚社清春的棋感不錯,或許和自己差不多。他也看過幾次越智的對弈,但程度和塔矢亮、社清春有些差距,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比不上塔矢亮的求勝心。

『……如果有個實力介於塔矢和社之間的傢伙就好了。』

 對弈後,倉田厚誇讚社清春的某些地方處理得不錯,而那些地方通常是下棋一段時間後才會察覺。

「啊,大概是因為我常和我朋友下棋的關係。他一看到我的弱點就猛力進攻,事後檢討也不客氣地點出哪些是我的弱點、那些地方我會害怕面對。」
「喔,有這樣的人啊。是職業棋士嗎?」
「不是,他是和我同年齡的業餘棋手。啊,說是業餘,其實他也沒有業餘證書之類的,有點像學校的社團活動那樣吧。是說,我們學校也沒有圍棋社。」
「這樣聽起來,那個人應該也來當職業棋士才對。而且搞不好會比社還要厲害。」
「呃……」
「倉田先生,你這話太直接了。」
「不,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那小子在三年級的黃金週之後,好像棋力就提升不少,問他黃金週做了啥事,只說跑去本因坊秀策的故居因島玩。逛個秀策紀念地有辦法提升棋力嗎?」
「搞不好有,因為是秀策紀念地嘛~」
「真的嗎?」
「說笑的。」

 接著倉田厚再和越智康介對弈。吃完晚餐就回去了。
 因為藤原佐為隔天也有比賽,叮囑他們早點休息就離開了。
 越智康介為了弄清楚自己與社清春的實力如何,便提議他們兩對弈一局,社清春同意。

 翌日,藤原佐為和三人用完早餐便出門。三人改研究中國、韓國代表的棋譜。如此度過第二天集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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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會當天早上,塔矢亮和越智康介都先回家拿行李再各自前往會場,社清春則由藤原佐為叫計程車前往飯店(當然藤原佐為也一同前往)。

 兩人抵達飯店,來到大廳就有飯店人員來招呼。藤原佐為說明社清春是三星盃的比賽選手,飯店人員便帶領他們辦理入住手續。
 完畢後,等待塔矢亮和越智康介的期間,遇到說著韓語的二人組。

「咦?他們好像是……」
「是韓國的北斗盃代表,高永夏和洪秀英。」
「嗯,啊,他們好像發現我們了。欸,還走過來了?!」
「別慌張,基本英語會吧?」
「唉喲!我又不是進藤那小子會說一口流利英語!」
「『進藤』?」
「就是我先前提到,陪我下棋的朋友啊。啊,好像一直沒說他的名字……」
「沒關係。呃……」

 兩人說話之際,高永夏和洪秀英已經走到他倆面前。

「請問,你是藤原佐為老師嗎?」洪秀英問。
「是,我是藤原。咦?日語?」
「老師好,我是洪秀英,他是高永夏。我因為一些原因,所以學了日語。」
「原來如此。說得很好呢。」
「謝謝老師。呃,我想請教老師一個問題。」
「請發問。」
「請問老師認不認名字叫做『光』的日本年輕棋士?」
「「欸?」」
「因為我兩年前在日本遇到一個小孩,我和他下了一盤棋,結果我輸了,而且對方很快就離開了──好像是因為不住在東京,必須早點離開。後來我聽我舅舅說,同行的女孩叫那個小孩『光』。我想他既然會下棋,應該會成為職業棋士才對。」
「原來如此。年輕棋士,名叫『光』啊……」
「大概只大我幾歲而已。請問老師有印象嗎?」
「不,沒有。很抱歉,沒能幫上忙。」
「不,謝謝老師。待會兒見囉。」
「嗯,再見。」

 雙方敬禮後分開了。藤原佐為和社清春看著他倆走進電梯,大概已經辦好入住手續了吧。

「他們個別行動啊……」
「大概是因為洪秀英會說日語的關係吧。如何?社也可以先去放行李啊。」
「呃……」

 此時,塔矢亮和越智康介也來到飯店,就等他們辦理入住手續後再一起去房間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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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三人前往歡迎會會場(藤原佐為先離開了),在入口處遇到中國隊,塔矢亮主動向中國隊團長楊海打招呼,讓楊海很意外,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塔矢亮在學習外語。社清春和越智康介很驚訝塔矢亮居然為了比賽特地學了外語。之後團長倉田厚把他們叫過去,與幾位似乎是受邀來參加歡迎會的其他日本公司代表見面。接著主持人宣布歡迎會開始,請各位來賓進入會場。
 介紹各國代表入場,主辦單位代表致詞後,自助餐式的餐會開始。
 只是受邀參加的其他日本公司代表免不了想與自家代表打招呼。社清春看著塔矢亮和越智康介熟練似地與他們寒暄問候,讓他有這麼一瞬間覺得是不是自己哪裡有問題,但旋即搖搖頭,有問題的肯定不是自己。

 歡迎會尾聲,自然是本次北斗盃重頭戲:賽程抽籤。
 第一天上午是中國隊對日本隊,下午是中國隊對韓國隊。第二天上午是日本隊對韓國隊。
 接著主持人請各隊團長和主將致詞。
 相較中、韓兩國團長中規中矩的發言,日本隊團長倉田後卻是對自家代表喊話,叫他們要努力,因為他不想看到安太善(韓國隊團長)得意的臉孔。
 塔矢亮這才知道……倉田厚之所以從藤原佐為手中搶下團長一職,原來是私人恩怨……儘管內心頗有微詞,塔矢亮還是完成謙遜又不失自信的致詞發言。
 歡迎會就此結束。

 隔天他們來到比賽會場,看見不同以往的擺設,心情似乎也浮動起來。裁判長渡邊八段進來宣布比賽即將開始,請選手就位。
 社清春坐在放有自己名牌的位子上,這是他的首次國際比賽,一定要下出好成績,更何況,那傢伙也會來觀戰,他要證明自己選擇的道路正確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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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谷義高與伊角慎一郎來到北斗盃的大盤解說會場,這裡清一色都是中老年圍棋迷,和他們同樣年輕的人,大多是職業棋士。
 和谷坐在位子上左右張望邊想著,突然,一抹顯眼的金色吸引他的目光,仔細瞧,那原來是一名少年的瀏海。
 那名少年正低頭看著手上的北斗盃手冊。和谷不認為越智康介有那樣的朋友,塔矢亮……好像也不會有,所以那名少年是社清春的朋友嘍?
 和谷正想起身上前與對方攀談,聽見坐在一旁的伊角說:「開始了。」和谷的注意力便回到即時播放對弈狀況的電視。電視上的棋盤開始出現黑白子,和谷瞄了那名少年一眼,少年的視線也專注在電視上。
 和谷打定主意,等棋局結束,就要去找對方聊聊。

 檢討室內,除了正在對弈的兩國代表隊團長,沒有比賽的韓國隊以外,日本圍棋界相關人士也到場,如提供代表隊集訓場地的藤原佐為。
 藤原佐為走進檢討室後,向韓國隊打招呼,接著制止想讓座的洪秀英,反而坐在他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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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老師你好。」
「你好,找到想找的人了嗎?」
「沒有……」
「是嗎……那麼或許對方並未成為棋士吧。」
「這樣啊……嗯……」
「啊?洪秀英想要找誰?」
「兩年前在日本贏我的小孩。」
「啊?贏你?圍棋?」
「沒錯。」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傢伙,真想叫他來參加北斗盃呢。」
「……」
「對了,藤原,塔矢老師會來嗎?」
「待會兒會來。原本也邀緒方,他卻說在家看網路直播就好。」
「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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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盤解說以塔矢亮對陸力的棋局為主。雖然不甘心,但是在年輕一代的棋士之中,確實只有塔矢亮的實力能與外國棋士一較高下。

『不曉得社的朋友(暫定)有什麼看法?』

 和谷義高邊想邊瞄向那位金色瀏海的少年。少年似乎專心看著電視螢幕中的棋局,目光偶爾才轉回大盤解說。
 這下子「少年是社的朋友」之假說更有幾分真實性了。

「和谷,你不專心在看什麼?」
「啊,伊角,呃,我是在猜……」
「猜什麼?」
「猜那個人是不是社的朋友。」

 和谷正要抬起手指示,四周卻傳來歡呼聲。兩人專注力回到大盤解說,原來是主將戰大勢已定,塔矢亮確定取得勝利。另外兩人則無法挽回劣勢,日本隊首戰以一勝二負敗給中國隊。
 待四周慢慢恢復安靜後,和谷再次瞄向少年坐的方向,卻不見人影。

「咦?已經走了嗎?」和谷左右張望。
「你在說什麼啊?和谷。」伊角問。
「就是剛剛說,很可能是社朋友的人啦。」
「喔,你有什麼根據嗎?或許只是普通棋迷啊。」
「直覺。」
「如果和谷下棋也有這樣的直覺就好了。」
「伊角!」
「說笑的。如果真的是社的朋友,那他明天也會來吧,等等看嘍。」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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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韓國隊與中國隊的比賽,並未提供大盤解說,但電視依舊播放雙方的棋局,也在網路提供人工輸入的棋局畫面。這些都在原本位置上進行,所以大盤解說會場並非空無一人。
 只是,現在觀眾席上還出現一個人影。負責統籌本次比賽的戶刈見狀,感到很新鮮,忍不住上前。因為這個人顯然就是符合本次比賽的青少年(先不論那顯眼的金色瀏海)。

「你好,很抱歉,下午沒有大盤解說哦。」
「咦?我知道。呃,難道不能進來嗎?」
「當然可以,請隨意。」
「謝謝。」
「客人看得懂圍棋嗎?」
「當然。不然就不會坐在這裡了吧?」
「說得也是……你對今天早上的日本隊對中國隊有何看法?」戶刈也不知為何自己向少年詢問這個問題。
「塔矢對陸力能獲勝算是預料中的事,因為聽說陸力最近的狀況不太好,塔矢只要能保持平常心就能取得優勢;社和越智則是比較可惜,現在的他們還沒有能力扭轉自己棋局的劣勢,但只要之後再多加磨練,日後那兩盤的狀況對他們而言都不成問題。」
「客人這麼樂觀啊。」
「因為我也是下棋的人啊。」
「那麼明天的日本隊對韓國隊……」
「STOP! 我也想知道現在的塔矢對上高永夏,誰會贏呢。就不提前猜測了。」
「是嗎。抱歉,打擾了,請繼續。」
「謝謝。籌辦活動辛苦了。」

 少年揮手,戶刈則向對方敬禮後離開。離開途中雖然對少年的慰勞話語感到困惑,但現在並非日本隊的比賽時段,加上方才的對話,對方或許判斷自己就是主辦方的人,所以這說法也沒錯。
 戶刈回想方才少年期待日韓主將戰的結果,原本不關心比賽結果的心也開始期待起來。

 韓國隊以三比零的壓倒性成績取得勝利。中國隊團長楊海收起棋石,向日本隊表示明天的比賽他要為日本隊加油,同時勉勵塔矢亮全力打倒高永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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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川八段趕往北斗盃比賽會場。他的學生社清春去年才成為職業棋士,今年就有機會登上國際大賽舞台,實在不簡單。無論輸贏,都是一次好經驗。
 吉川來到北斗盃大盤解說場地,與某位中年男子擦身而過。正當吉川覺得對方眼熟,隨後想起對方身分而轉身想叫住對方之際,一名有著顯眼金色瀏海的少年向男子打招呼。

「啊,是社的爸爸。你好,伯父也來看社……清春的比賽嗎?」
「是進藤同學啊。不,我只是來東京辦事,順便來看看罷了,我要回去了。」
「難得來就看到最後嘛~清春他一定很高興。」
「我……」

 男子──社先生支吾之際,吉川發覺名為進藤的少年已經察覺到自己、還不斷用眼神向自己打暗號,吉川上前助攻。

「您是清春的爸爸啊!」
「啊,你是清春的老師。」
「我們才見過一次面,謝謝你記得我。」吉川邊說邊上前與社先生握手。「更高興的是你來看清春的比賽,他一定很高興。」
「……我只是到東京辦事,順便來瞧瞧。我要走了。」
「別走啊。我可以解說青春的棋局給你聽。」
「失陪了。」社先生邁開腳步。
「你到現在還是反對令郎走棋士這條路嗎?替他加油不是很好嗎?清春他是前途無限的棋士。」
「那我問你,圍棋界還有未來可言嗎?」社先生停下腳步,微微轉身問道。
「呃……」
「在我這一代只有少數人在下棋;到了清春這一代,只有進藤同學一個同樣在下棋的朋友,而且進藤同學也不打算走這條路。」
「呃……」少年沒料到話題丟到自己身上,露出尷尬笑容。
「這樣下去,圍棋界只會愈來愈少人,要怎麼維持運作下去?」
「這……」
「做父母的總是希望子女幸福。對不起,失陪了。」

 社先生離開,現場靜默。

「如果進藤同學也成為職業棋士就好了。」
「我覺得,這樣還是改變不了社伯父的想法吧。」
「起碼清春的職業道路上有人陪啊。」
「呃,這樣他想要順利高中畢業可能就更困難了哦。」
「啊?」
「因為那傢伙的學校功課都是我在罩他啊。」
「……唉……」
「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為他加油吧。」
「是啊,進藤同學你說得沒錯。」

 吉川走向大盤解說場地,婉拒門口小姐要提供手冊,聽見跟在後方的進藤少年說明他昨天就拿了。

「進藤同學昨天也有來嗎?」
「是啊。」
「昨天清春下得怎麼樣?」
「算是發揮應有的實力吧。可惜在收官前判斷失誤,被對方攻下一大片地。」
「所以輸了。唉……」
「別喪氣嘛~除了那個失誤,基本上無可挑剔。」
「是嗎……」

 兩人就座,講台上大盤解說的是眾所矚目的主將戰:塔矢亮 vs. 高永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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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討室內,同樣關注主將戰。

「塔矢老師,你覺得高永夏如何?韓國出現這麼一位厲害的年輕棋士,老師想不想在國際賽和他對弈看看?」
「高永夏在各方面的應對都很恰當,以現在的局勢來看,他的實力應該和小亮棋鼓相當。」
「喔,那麼這一局可就非常有看頭了,嗯~」
「可惜永夏是韓國人,不然他們就能時常切磋了。對吧,塔矢老師?」
「……不知怎麼,我倒是想到網路上的『lux』呢。」
「老師……」
「喔,老師指的是大約三年前出現在網路圍棋的神祕人士吧?」
「楊海,你也知道?」
「我是聽我業餘朋友李臨新提起的。當時他說網路上出現一名奇特的棋士,無論結果是輸是贏,只要和他對弈過,就覺得自己下得很好,這股自信也能帶動本人在其他方面的表現。所以我之後就常在網路看他下棋,只是到了九月就沒出現了。然後大約是去年這個時候,居然看到『lux』和『toya koyo』在對弈。那位『toya koyo』就是老師本人吧?」
「正是我。」
「為什麼老師會提到『lux』呢?這麼說起來,『lux』的棋風和藤原先生很像呢。簡直像是徒弟。」
「原因就如同你所說的。憑藤原和緒方的資歷,兩人都可以收徒弟了,如果徒弟年齡和小亮差不多,那就更好了,他們可以互相切磋。可惜兩人都遲遲不打算收徒弟。所以現在提到可以和小亮相互砥礪的對象,不知怎麼,我就想到棋風和藤原相似的『lux』。是說,其實也不知道他的年紀呢。」
「原來如此。不過假設『lux』的年紀和本次參賽選手差不多啊。倒是第一次得知這種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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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
「哎呀,進藤同學,感冒了嗎?」
「應該不是……」
「是嗎?是說,雖然主將戰確實戰況激烈,但也希望渡邊先生能稍微講解一下副將和三將的棋局。畢竟他們也很努力啊。」
「是啊。」
「嗯……不過清春的對手林日煥顯然很強勢呢。希望清春能沉住氣、耐住性子。」



『唔,這種攻勢,簡直跟發現我弱點就猛攻的進藤一模一樣!忍住,絕不能中了對方的圈套!得小心面對!檢查自己有無哪邊沒顧及到。』

 社清春謹慎面對林日煥的攻勢。林日煥見自己的挑釁無效,暗自砸嘴,這下子棋局的步調反而被對方控制了。



 檢討室注意到副將戰的狀況。

【面對林的挑釁,社的應對很好呢。】
【是啊。大多數的對手被日煥這麼一挑釁,都沉不住氣地回擊。真虧社可以冷靜應對。看樣子日煥遇到棘手的對象了。】
「上次我和社下過也注意到了。社在一些新手容易出錯的地方反而處理得很好。照他的說法,是因為陪他下棋的朋友常常針對他的弱點進攻,所以他之後遇到類似情況就比較能應對。」
「這樣聽起來,社那位朋友的棋力似乎比社更強的樣子。」
「沒錯,就是這樣。他那位朋友也應該來當職業棋士才對。」
「社曾透漏他那位朋友的相關訊息嗎?」
「呃……」
「社曾說他的名字是『進藤』,而且會說一口流利英語。」
「哦~那不就跟楊海一樣。」
「此外還說,中學三年級那年的黃金週過後,棋力似乎就提升了不少。」
「所以是在中學三年級的黃金週過後,那位『進藤』同學才開始針對社的弱點進攻嘍?」
「這點就不清楚了。」
「……聽起來似乎是頗有意思的孩子。有機會的話,真想見一次面,甚至下盤棋。」



 聽見塔矢行洋的低語,藤原佐為感到內心一緊。這想法,不就跟自己很像嗎?自己也想見見網路圍棋上的神祕人物「lux」。那麼,自己會想見見社的朋友「進藤」嗎?從方才的對話聽起來,確實也有點感興趣。那麼……

 『lux』……『進藤』……

 對了,秀英不是說,他正在找兩年前曾經贏過他的孩子,那孩子的名字是……

 『光』……

 『進藤』……『光』……『lux』……

 藤原佐為毫無來由地認為「lux」就是社的朋友「進藤」。只要賽後進一步詢問,就能知道他朋友的名字是否為「光」。

「進藤、光。」

 藤原佐為低語著這名字,內心再次湧起當時念出「光」這個名字時,同樣想哭的衝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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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日本隊以三敗成績輸給韓國隊。本次國際青少年團體賽,韓國隊以全勝之姿拿下冠軍,中國隊居次,日本隊墊底。儘管這結果對身為日本企業的主辦單位來說,實在不太有面子,但賺到了裡子。
 本次比賽透過網路獲得正面回饋。負責統籌的戶刈向社長建議來年繼續舉辦比賽,而社長也答應了,並且在賽後的頒獎典禮上宣布這項消息。
 戶刈看著留下來觀禮的圍棋迷,並未看到那天有著金色瀏海的少年,但想必這項消息會傳入少年耳中。
 回想昨天少年樂觀看待日本圍棋界的未來。或許不必為現在的成績感到氣餒,目光稍微放遠一點。就如少年相信日後當棋士再次遇到今日的難題時,能輕易解決。
 他想相信如此充滿光芒的未來。



─那道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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